杀手应该是世界上睡眠质量最好的一拨人。里包恩曾经这么对我说。因为杀手是最需要在清醒时保持冷静自持的一拨人。因此，充足且高质量的睡眠对于杀手来说至关重要。

这不是你在我家随地大小睡的理由，给我拱出去。我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那时候因为天天噩梦缠身梦见初代找我索命（？）恨不得没有睡眠但困得要死要活不得不睡睡了又被吓醒，搞得整个人都要精神分裂，自然见不得有人睡眠质量好，所以那段时间对于老是来我家蹭睡的里包恩没什么好脸色，几乎到了厉鬼索命的地步。

可惜，即使是在我天天趴在床边怨气冲天地盯着他，这位世界第一杀手的睡眠质量也依旧世界第一。

他甚至有闲心早上起床神清气爽的给我和他自己煮咖啡！我都快因为睡眠不足猝死了他还给我喝咖啡！还是不加糖不加奶原汁原味的黑咖啡！天知道我喝到那一口的时候都差点转世重生之我和第一杀手上辈子有过命的交情了！

我实在难受得要死。里包恩见我的确已经快走了，很大方的和我分享了他的浴盐——据说安神。我试了，差点淹死在浴缸里，初代索命救我一次。

最后我想了个阴损的法子。我在家里摆了个灵堂祭拜初代希望他们吃完贡食速速离开我家。里包恩看见之后险些当场拆了它。

总之，我们俩的确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家里的灵堂拆掉了，因为我总算不做噩梦了。不过浴盐很好用，我找里包恩嫖了点，那家伙用很奇怪的眼神瞟了我一眼，不过最后还是给我了。

哪曾想几年之后风水轮流转，轮到里包恩睡不着觉了。

那是他刚被诅咒变成小婴儿的事情。乍一下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加之小婴儿的身体的确远远比不上成年人的身体，可能再也变不回去的焦虑以及安全感的缺失让这位第一杀手罕见的失眠了——然后他又摸回我家了。

你失眠就失眠，到我家干嘛？我如临大敌地把家里的危险物品全收了起来，怕这位返老还童的第一杀手一不留神磕在哪里了。

你家还算安稳。杀手吹了吹咖啡，依旧是他喜欢的口味。话说小婴儿能喝咖啡吗？

有你在就不会安稳。我白他一眼。走上前小心地抱起他——我以前可没机会把里包恩整个人抱起来，这种体验还挺新奇。手指轻轻拂过他眼底的青黑，小婴儿的身体比常人更加嗜睡，他大抵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虽然我家的确没什么奇特的磁场，但让你好好睡一觉还是完全没问题的。我抱着他来到我的卧室，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顺手关掉屋里的灯，只留下我床头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淡淡的光。在我做这些的时候，里包恩显得异常安静，明明眼皮都快合上了，却还是要坚持盯着我做这些事。

睡吧，里包恩，睡吧。我轻柔的把手搭在他的眼上，小婴儿的睫毛刮过我的掌心，有点痒痒的。

我在呢。我一直在。

我给他哼了一首摇篮曲，过了一阵，我把小夜灯也关掉，移开手——他已经睡了。原想就此离开让他好好睡一觉，不过他在睡梦中抓住了我的手指。小婴儿的手实在太小、太柔软，脆弱的不像是个杀手的手，但就是这么轻柔的力道最终把我留在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