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慎偏着头看她很久。
她说的那些光听听就很诱人，他好想和她一起做那些事，要不就信她一回，万一是真的呢？如果她骗他也没关系，大不了他把人再绑回来。
打定主意后，陆明慎冲她点点头。
沈秋晚不可置信地揉揉眼，他同意了，真的同意了？她以为他还会和前几次一样。
等回去退了和太子的亲事，她再让皇舅舅给她找个好拿捏的世家嫁过去，想来寿终正寝不是问题。至于沈念安，回去再说。
她心情不错，抬手捏了捏陆明慎的脸：“念安，谢谢你。”
陆明慎愣住，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就和月牙一样漂亮，她在对他笑，她主动捏他的脸。
他心跳加速，扭过头错开她的视线，耳尖通红，耳边传来沈秋晚轻笑声，他也跟着笑起来。他忍不住想，当一辈子沈念安陪在她身边似乎也很好。
晚上的时候，沈秋晚想到明天就能回去，见陆明慎进屋，还往里挪出块空。
陆明慎弯弯唇角，坐到她空出来的位置上，熟练地揉起她的小腿。
沈秋晚捧着一本书，瞥了他一眼：“左腿再捏捏。”
陆明慎乖乖听话，手从右腿换到左腿上。
晚上光不好，就算点了灯，沈秋晚看一会眼睛也累了，她把书合上放到一边，盯着陆明慎看。
瞧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沈秋晚越看越满意。
他若是真是沈氏旁支，或许借此能找到些沈家下落。可惜这人来路不明，不可全然信任，要是能有什么法子让他受制于她就好了。她记得长公主府里好像有一样东西…
沈秋晚眼神闪烁，用脚踢踢他手心，问：“念安，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陆明慎手上动作顿了顿，拿过一旁的纸笔，唰唰写起来：小时候，我吃不上饭快饿死了，你给了一块牛乳糕。
沈秋晚眉毛微蹙，似是在回忆。她以前这么有善心？记不得了，可能就是随手给的，毕竟她一直很爱吃，小时候嬷嬷每天都要出去给她买。
她笑了笑，没说话。既是她有恩于他，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
沈秋晚心里更安稳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陆明慎看着她的睡颜，抬手轻抚她发丝，眼神眷恋。他知道她肯定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但是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翌日沈秋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桌上还是陆明慎做好的饭菜。
听到她起床的动静，陆明慎从门外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完，两人才坐下一起用早膳。
“念安，东西都收拾好没？”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沈秋晚只是顺口一问。从前她须谨言慎行，现在和哑巴说话就没这么多顾忌，这些日子话就多起来。
陆明慎点点头，又拿出药箱，给她额头重新涂了一遍药，还缠上纱布。
沈秋晚走到铜镜前，看到自己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只盼皇上见她这副模样，能多心疼她几分。
她回过头，朝陆明慎扬了扬下巴：“念安，咱们走吧。”
门口是早就备好的马车，沈秋晚懒得去想这是怎么弄来的，扶着陆明慎坐了上去。陆明慎在外面驾车，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马车停了。
沈秋晚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哪来的？进城干什么？喂，问你话呢，快点说！”
沈秋晚兀自掀开门帘，不客气道：“本郡主回自己家，有必要和你们解释什么？”
“郡主？是安平郡主！”守门人认出她来，立马变了脸色，毕恭毕敬把他们放了进来。
沈秋晚他们还没有走到皇宫门口，宫里来接她的人就到了。沈秋晚带着沈念安进了宫，她以为这些宫人会带她去见皇舅舅，没想到把她带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晚儿，快叫皇舅母看看。”
沈秋晚前脚刚踏进坤宁宫大门，就看见皇后一脸关切朝她走来。
皇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脸上才露出些笑意：“晚儿，你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
沈秋晚眼眸低垂：“劳皇舅母挂念，多亏这位沈公子相救，晚儿才能安然归来。”
陆明慎听到沈秋晚提到他，心里欢喜，唇角微微勾起。
皇后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清秀男人，她脸色僵了僵，扯动嘴角：“放心，本宫会重谢这位沈公子，来人，先带沈公子下去好好休息。”
沈秋晚冲陆明慎安抚笑笑，陆明慎点点头。
皇后眼神一暗，拉过她的手：“晚些时候你舅舅会过来。”
沈秋晚点点头，收回眼，规规矩矩坐好。
皇后突然靠近她耳边，一脸为难：“晚儿，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失踪这些时日京城流言蜚语颇多，若是再为太子正妃，怕是会影响到礼儿。”
沈秋晚看她。
换成是上辈子听到这话，她可能还会哭上一会，现在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看皇后这样子，估计马车失事，绝对少不了杜家的手脚。
皇后被她这样眼神看得有些发虚，她垂下眸：“晚儿，本宫知道你喜欢礼儿，无论正妃还是侧妃，你们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沈秋晚盯着她看：“皇后娘娘，我觉得不好。”
皇后本就不想让她为太子正妃，眼下她借题发挥，沈秋晚更确定马车失事与杜家有关。
皇后面上笑意散了些，眉毛皱了皱，又要开口。
沈秋晚不等她说话，又笑盈盈看她：“我配不上太子殿下，这门婚事就这样算了吧。”
皇后眼底一喜，又拉过她的手，故作一脸为难：“本宫知道你委屈，可若就因为一些风言风语退掉这门亲事，叫天下人怎么看礼儿？”
沈秋晚气笑，人怎么能这么虚伪，既要还要，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晚儿回来了，快让朕看看。”皇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沈秋晚回过头，看到他正站在门口。
她与皇后两人同时起身行礼道：“臣妾\臣女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皇帝看都没看皇后一眼，绕过她走到沈秋晚跟前，伸手扶她。
沈秋晚刚站起来，就听到皇帝说：“晚儿，朕好想你。”
她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地笑，眼中含泪：“这段日子晚儿便是想着舅舅，才死里逃生回来。”
皇帝注意到她额头渗血的纱布，眼底疼惜之色更深之前。他抬起手，轻抚过沈秋晚的额头，语气微微哽咽：“晚儿，你受苦了。”
话音落，沈秋晚眼泪同时掉下来，她小声啜泣：“舅舅，臣女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还望您收回成命，臣女与殿下的婚事就此作罢……”
皇帝闻言瞪了一眼皇后：“皇后是不是刚才同晚儿说什么了？”
“臣妾、臣妾……”
“舅舅，皇舅母没说什么，都是我自个儿想的。”
皇帝怀疑的目光在皇后、沈秋晚两人脸上游走：“晚儿，你若受了委屈，只管找舅舅做主。”
沈秋晚垂眸不语。
皇帝长叹一声：“你喜欢礼儿，礼儿也喜欢你，朕觉得这门亲事甚好。”
沈秋晚依旧不语。
皇帝沉默良久，抬眼看向皇后，一会又回头看沈秋晚。
最终他无奈道：“你同长姐一般性子倔强，可朕偏偏就喜欢这点，你不想嫁便不嫁吧，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歇息。”
沈秋晚告退。
一出坤宁宫，她就让宫女带她去找陆明慎。
看到陆明慎坐在偏殿，老老实实等她，沈秋晚笑着喊他：“念安，我回来了。”
陆明慎也笑，站起来走到她身旁。
沈秋晚扭过头，走在他前面：“走，我们回家。”
他们一前一后，夕阳把他们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影子交织一起，密不可分。陆明慎盯着地上的影子，好想时间停在这一刻，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画面。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很快他们回了长公主府。府内丫鬟们见沈秋晚回来，欢喜一片。郡主在，她们就能继续留在长公主府。
“郡主，水好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兰心垂首站在一侧。
“好。”沈秋晚点点头，又看向陆明慎，“沈公子以后就是长公主府的管家，就安排他住在我隔壁。”
兰心看了陆明慎一眼，飞快低下头，迟疑道：“郡主，这不太合规矩。”
沈秋晚撇撇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长公主府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是。”
“念安你先去好好歇着，等会我沐浴完来陪我说说话。”沈秋晚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向隔壁。
他一个哑巴，她和他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她是喜欢他陪着她。陆明慎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弧度更大了些，眼眸闪闪发亮。
浴房内，沈秋晚双臂搭在浴桶边，身体懒洋洋靠在浴桶上，眼睛盯着窗棂微微出神。
这个沈念安，她倒是想信，但他来路不明，是去是留就看今晚他自个儿了。
兰心站在她身后，帮她梳头发。见她眯起眼睛，兰心俯下身凑到她耳边：“郡主，沈管家毕竟是外男，让他住在院里不妥，若是太子殿下知道，怕……”
兰心话还没有说完，沈秋晚兀得睁大双眼：“怕什么？”
兰心声音颤抖：“怕太子殿下对您有意见，您以后会嫁给他，若是他不喜您，日子肯定不好过。”
沈秋晚轻笑一声：“我和他退婚了。”
兰心噤了声。
沈秋晚又说：“就算真成了亲，我的人怎么安排也是我自个儿说了算，我只是嫁给他，没有卖给他，难道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她还想说点什么，听到门口处传来莲心的声音：“沈管家，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