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噪音太大，又有风沙搅和着风发出的碰撞声，电流一直处于断断续续的状态，频率高低不一，平缓不了多久会变得刺耳。
“……什么……听到请……报……位置。”
小乐迅速回话：“我们在第五藏匿点，第二个山洞里，因为风沙原因，我们头儿已经晕厥。”
播讲器‘滋哇’一声，播放了一段极长的噪音后才隐约听见人声。
“……已……到达……请等……”
又是一连串的噪音，播讲器信号断开闪了下，接着信号彻底断了。除了小乐关心设备是否损坏，其他人都放松了下来，园区派过来救他们的人显然到了，只要等被就好了。
不过……
对面怎么越过龙卷风救助他们？
洛原肺都要咳出来了，他撑着墙壁，撑开眼皮看面前信息栏的芸芸种，问系统：“不使用会不会过期？”
【可以一直储存在仓库里，但种子不会继续生长了。】
“嗯，取一颗。”
【宿主，真的要做那样的决定吗？不考虑一下吗？我担心反噬……】
洛原吐了口气：“反噬？”
【416根据以往的记录发现，有些种子会反噬在使用者方面，多大死相惨烈，图片全部打上了马赛克。】
哪怕经过马赛克处理，图片上的模样依稀能猜到是怎么死状。
416想了想，还是没把其他搜索的信息内容发给洛原看，只能尽可能描述，不过它还是高估了自己，根本没法说清楚。
“嗯，取一颗，顺便给我看——”
洛原想伸手接，动了一下，感受到手臂有被紧握地力道，侧过身看见照夜侧脸，有几缕被风吹起来的发丝，察觉洛原的目光，照夜也侧了过来。
“看什么？”
“没看什么。”洛原直问，“能松松手吗？”
照夜低头，反应过来抓着他已经许久了。
刚刚强风时不时吹，他俩又站洞口，很大可能会吹飞出去，以洛原现在的身体状况，八成要被风吹成一块一块的。
自己好心好意，谢谢不说一句，还叫先松开，挺不领情。
照夜甩掉他的手，若无其事偏过头：“播讲器能不能看见他们的位置？”
“我尝试过，信号太差了。”小乐接话，“现在完全检测不到信号源，估计是坏了，要回园区修。”
“按照你们以往的经历，最快会在什么时候赶来救助？”洛原问了一句。
“五个小时吧，最快三个小时。”小乐说完抿唇，“不过我也只被救援过一次，我不太确定这是不是统一时间。”
“差不多。”斑马接话，“只要有检测员，基本接近三个小时。”
洛原：“你们第一次联络到现在多久了？”
斑马想了想，摇头：“小乐，你计算时间没？”
“算下来……这会差不多。”小乐说，“不过现在信号不好，时间也可能不准确。”
洛原不知道园区派来救助的人什么实力，但想把所有人捞出龙卷风完全遮挡的山洞，不是简单的事情。
现在抱着救援的心情完全没必要，毕竟现在园区对他还是厌恶，恨不得一枪杀了他。
他想着点开了系统的温仓，小小一颗的种子，手感非常柔软。
其他人看不见摸不着，担心被人发现他对着空气不停摸索，极快收回了手，把芸芸种放进了口袋。
【宿主谨慎使用。】
气氛一下子淡下来，但很快又被涂茂的咳嗽声打断，他吸食了太多沙子，咳嗽不止，看似闭着眼没醒却歪着脑袋用力呕吐，什么都吐不出来，脸还一度通红。
洛原赶紧给他擦嘴，等人不咳嗽了，又给他喂了些水。
“小乐，你快联系一下，头儿一直不醒，可能真需要送回园区找医生看看。”斑马着急地给涂茂顺背，“头儿，他刚刚身体抽了一下，吓死我了。”
斑马这么一说，其他兄弟纷纷上来围住涂茂，脸上担忧，又无能为力。
“我再试试和对面联络。”
小乐深吸一口气，开始按代码，响了一声没反应，又试了一次，再次连接无果，播讲器里还传来断线的声音。
小乐紧张到连续眨眼：“这次真坏了。”
“能修好不？”
小乐摇头：“我不会。”
“我看看。”照夜蹲下来，“哪里有问题？”
小乐一顿：“你还懂这个吗？”
照夜面不改色回答：“没流放前，我在修理厂工作。”
流放的人过去或多或少都有工作经历，这些经历会在园区内被二老分散均匀，很多人都为了一口热饭，也心甘情愿做事。
照夜扒开播讲器的内核，用尖锐的石头旋开大号的内钉，里面的线错乱，可能是资源的问题，有部分焊接松散，稍稍用力可能就断了。
他记得资料 里，有几个制作通讯设备的年轻人多年前因为偷窃流放到这里，播讲器多半也出自他们之手。
“怎么样？”小乐轻声问。
“内线磨损太大，要换线。”照夜拍了拍手，重新装上，“建议别用了。”
小乐一脸无奈：“我们之后出了这里，还要靠它回园区。”
“没必要。”付佩说，“既然派人来了，哪些人肯定也带设备了，估计也用不上你的播讲器。”
小乐听付佩这么说，立马收拾着播报器，其他人看他收了东西默不作声，照夜也起过身看了一眼刚刚沾上了黑油的手指，黑油劣质，有股废弃机械物融化出来的臭味。
他眨了眨眼，抬头随意抚了下耳边的碎发，黑耳钉伴随着他的手指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光亮扫过手指，恰到好处拍到手指，他歪头像假装用贴肩膀，让信息传递给耳钉那边的下属。
虽然说这次任务重心不在这里，但可疑的存在照夜依旧不想放过。
在耳朵贴在肩膀那一瞬间，一股重力袭来，手臂被人扯住，照夜感觉环境正在翻滚，抬头对上洛原的眼睛。
身处到身体发出警报的环境情况中，照夜的心比以往还在平静，这双和他对视的眼睛也是一样，令照夜短暂想起了星际里那片纯净湖泊，随即身体和周遭一样下坠。
洛原的脸放大，肩膀被人下压，整个人短暂失去了行动力被压在墙上。
“你……”
“我刚刚就听见了炸声，我一开始不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有东西正靠近。”
话音刚落，一声剧烈的爆破在洞口响起，石碎下坠，风声剧烈，沙粒炸起，大量的风沙卷入龙卷风，空气稀薄，众人被沙浇了个遍。
洛原苍白的唇瓣干涸，望着照夜的视线有点失神，低头咳嗽了几声，还没缓过来，外面再次响起炸裂的重响。
【宿主，检测为炸药，没有定时定点的投放……咦，又要来！宿主，要想办法……又来了……】
洛原咳嗽了几声，扭头看向斑马：“为什么突然会有炸药？”
“我那知道？”斑马抹了一脸沙子，表情顺势一僵，“我记得谁做炸药来着……”
付佩先一步回答：“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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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卷风占领面积过大，无法辨清更远的视野，离得过远，也会感受到湿润沙粒拍在脸上的凉感。
“五爷，咱们这样一直扔，会不会惊扰到小少爷？”
戴着墨镜，拿着烟杆的老头，随着吸附动作，嘴一圈的白胡子莫名喜感。
但他本人的神情过于严肃认真，浑身充斥生人勿近，这点喜感在他吐烟圈后荡然无存。
“惊扰？我这是在救他。”
说是救，下属都清楚这分明是在上压力，往龙卷风里扔炸弹，根本不是解决龙卷风，而是在解决人。
“阿成。”
下属阿成规规矩矩弯腰：“诶。”
五叔吐了口烟圈：“继续投，到起了白烟为止。”
炸药投放进入龙卷风都会有小范围的白烟，随着风速很快又会散掉，而五叔要的效果显然要龙卷风卷不散的程序。
这次救援，五叔准备了不少炸药，最初不明白用意，现在阿成也还是不明白，但没办法，他只得听。
炸药同时发射进入的时候，炸响到地面动荡，最内部的山坡已经出现裂缝，经不住折腾几次必然就垮了。
洛原擦了擦脸上的沙子，尽可能想站起来，这才留意到自己的裤腿挂在石头上，而石头被沙子覆盖，需要他坐起来刨开沙解出来，否则以蛮力挣脱，廉价布料会撕成一长条到臀部。
炸裂的声音都没办法让他抬太高的头，他只能挪挪身体想办法去解，但很困难，所以当他想问系统有什么办法的时候，靠在墙上的照夜忽然伸出手来，给他解缠住的布料。
洛原微微侧过脸，只得说出没什么诚意的话：“麻烦你了。”
“你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照夜伸手扯了扯裤子，“没必要反复说。”
他扯了两次没反应，正当要凑近，耳边顺势炸起巨响，这次要比之前几次要重，接连三次，耳朵嗡鸣未停，接着延长刺激耳蜗，导致照夜半天睁不开眼睛。
耳朵很疼，疼的用一种无法言喻的词来形容。
令他刺激起许多不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杂乱，像毫无章法的碎片拼图，完全凑不到一块。
他尝试冷静下来，让大脑恢复平静，可惜该死的炸药一直没有停止，随着距离越来越靠近他们的附近，从而导致照夜身体僵持，表情过于难看。
“……”
他闭着眼在迎接接下来更剧烈的炸裂声时，冰凉柔软的手在他耳边附下来。
一抬头，二者对视，炸光逆进来，洛原的脸忽明忽暗。
“你也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