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是龙卷风汇聚前呼呼啦啦不断的沙粒满天飞，其他时候环境都是安静的，那怕是人走路也不会有太大声音。
从刚才起就有细微响动和男人连连惊叫的声音，洛原被吵醒，用手掌揉搓着眉心，困顿地抬头，看见涂茂一众人正往声源方向赶去。
涂茂走在最前头，先看见了照夜的身影和他脚边的滚轮，滚轮涂茂很熟悉，那是园区最便捷的移动工具。
不对劲。
他没有带滚轮出来，而且他还没带照夜进园区……
涂茂往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四面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的男人，当即反应过来了情况：“快，赶紧给阿叔们扶起来。”
精瘦的阿叔们统一捂住半张脸，神情不悦：“这家伙打了我们，茂弟，快把他给我打死。”
“别打死勒，长得这么好看，绑给五弟勒，五弟喜欢。”
“……”
涂茂听完扶额，拉着精瘦的阿叔之一侧过身：“甲阿叔，别闹，这位可是潜在人才，你们多大岁数了？别总想着找男人行不行？
甲阿叔努了努嘴：“五弟才三十二，找个男老婆怎么了？”
好多到了四五十还没有伴侣，能下手都不想错过。
“别闹了，叔。”涂茂咬住后槽牙，“把这个当场误会。”
甲阿叔再不愿意也暂时不谈论了，其他人见阿叔不说了，也都自觉跟在涂茂后面走。
“你们那边怎么样？”涂茂问，“都找到了吗？”
谈到正式，甲阿叔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难找，一大部分的人都散在了沙土里，之前我们刨出来一个，没死，送回园区了。”
“我这边也是。”涂茂说着介绍，“照夜是我在沙漠最左侧找到了流民之一，身手了得，当时救了我们所有人。”
对话原封不动传进洛原耳里，看来是有一批投放泥泞星的流民在沙土里失踪，他们这次出来是救助。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继续听。
“照夜当时可厉害了。”斑马呜呼了一声。
甲阿叔看向按摩手腕的照夜，刚才挨了打，左脸还在疼，对视瞬间就像电流一样匆忙错开。
“茂弟，你是准备继续搜寻，还是暂时回园区？”
“我先回去。”涂茂说，“我这次出来的粮食拿的不够，过几天会再出来。”
甲阿叔理解：“也是，这次被流放的人运气也太差了，赶上了沙尘暴，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照夜听见他这么说，挤进话题：“怪不得我醒身边没人。”
“星球天气差勒，尤其是这几年，多处开裂，一不小心掉进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勒。”乙阿叔接话，“希望那些人最好不是掉进去勒。”
丙阿叔有感而发：“是啊，希望过几日能捡到几个人。”
“叔别说的那么不正经。”涂茂嘴角微微抽搐着问，“你们现在怎么打算的？”
甲阿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纸烟，打火石碰两下点燃，对着嘴吸了两口：“我们都按你留的标记过来了，肯定一道回去。”
涂茂扇了扇空气的烟雾：“没到时间回去，二老不会指责吗？”
“指责不了。”甲阿叔又吐了一口烟，“下周葛老头下葬。”
涂茂顿了一下。
葛老头对园区的奉献人尽皆知，是他提出过一系列维护园区流民的法则，让大多数剥夺了自由的人找到归宿，不再饥饿。
他一死，大多数人哭天喊地，每日为他祈福跪拜。当时环境压抑，涂茂承受不住，抹了把脸跟着兄弟们出来了。
“葛老头倒霉啊，有那么阴暗处心积虑的人在身边，就是想防也防不住。”
“要是那个叫洛原的被我抓住，我一定杀了他勒。”乙阿叔说着吐了口唾沫，“绝对报仇勒。”
园区的人恨洛原入骨，一部分犯过大错没有亲朋好友，喜欢报团取暖，更别说私下探讨如何整治叛徒，肯定是想过异于常人的残忍手段。
甲阿叔这群人更不用说了，他们年轻的时候跟随三老，随着日夜兼程的为园区奉献的思想，不会放过任何成名的机会。
洛原已经能想象到，在葛老头死讯传开的时候，园区私底下给他的人头提了多少钱，又在二老那里预想了什么奖励。
洛原搓了搓手指：“系统，给我看一下身体情况。”
【宿主，你目前精神评分十，身体评分是十二，其他评分都在十五至十七间浮动，身上的伤正在小范围的愈合。】
估计走一段路休息半天。
他不敢保证涂茂会不会出卖自己，一旦那群阿叔带走他，面临的绝非好事，行事手段肯定要比涂茂对待他还狠。
他捂嘴阻止了咳嗽，掀掉身上的薄毯，撑着墙壁起身，头晕目眩扶着脑袋。
面前的光被完全挡住，照夜笔直站在洞口：“要走？”
洛原很虚弱，撑着半天才站稳：“起来活动活动。”
活动？
站都站不稳，闹出点大动静，外面那群赶来的园区人听见，被认出来指不定会发生更有趣的事情。
照夜打量洛原的脸，又侧过身往外面看，四个阿叔正在跟涂茂谈什么，听得涂茂一直用小拇指掏耳朵。
丙阿叔看见照夜举手晃了晃，照夜挑眉把手里半袋面包丢给洛原：“别发出太大的声音，至少，今晚。”
“什么？”
洛原还没解读意思，照夜已经出去了，且极快融入了涂茂和阿叔们的聊天氛围。
【宿主，您是要考虑今晚逃脱吗？】
“有这么想，但估计实现不了。”
落日下沉，环境起了些风，外面叮叮哐哐了好一阵，阿叔们去取了自己行囊里的铁锅，又在附近找来了一些可燃烧的材石，升起火焰，烧烫热水，其乐融融吃汤饭。
“你们有口福了，我上次出来专门带了一些好吃的，这种菜煮出来也是非常香甜的。”
“香的勒，你们都不要错过勒。”
斑马兴奋：“阿叔万岁！”
“……”
洛原默默潜藏在洞内，洞口在右斜的位置，稍微探探脖子就能观看外面的一切景象。
映照出的火光，扩散到洞内。
“好不容易在外聚一场，今晚谁也不准睡。”
原来照夜说的别出去是他们会聚一聚的意思。
【宿主，今晚的计划可能无法执行了，按照火光，416简单检测过了对面的情况，扫描到红色危险物，应该是具备了不一般的武器。】
“什么武器？”
【轮廓看起来是刀，但416感觉那是枪，无法详细检测。】
洛原闭眼，今晚没有机会，必然不代表明天没有，只要找到一点可以逃跑的概率，自己绝对不会放过。
“——找到了，这可是好东西。”
乙阿叔翻出来一瓶酒，大家都喝了两杯，然后听阿叔聊自己的辉煌过去。听得涂茂打了两个哈欠，后来实在没撑住躺在石头上睡着了。
丙阿叔放完水回来，撑着石头看向照夜：“你怎么喝酒不脸红？”
“你这点倒是和我五弟非常般配。”
照夜看了一眼他红彤彤的脸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丙阿叔喋喋不休，“别小看这酒，这可是园区最好的酒，后劲可大了，对了，你要不要认识认识我五弟？”
照夜还是没理他，索性换了个位置。
醉酒的自言自语在夜里发酵了一会才停歇，狂风吹得每个人头发乱糟糟的，照夜蹲在石头上，看着沙土上东倒西歪的人，轻点一下耳钉，耳钉投放出细微的光屏，上面是日期时间和环境预报。
风向没问题，温度过低，估计出这片范围的其他地方找新的躲藏点应该不难。
他点关了投放，开始尝试连接，滴滴嘟嘟响了几声，断开，显然是不行。
算了。
他从石头上跳下去，往洛原所在的山洞走。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洛原无法入睡，他石头在地上作画打磨时间，察觉动静抬头，借着拉长火光的亮度看见照夜的脸。
“结束了吗？”
照夜嗯了一声：“一时半会醒不了。”
“挺好。”
洛原同石头划了一下地面，因为低着头听起来声音闷闷的。
回复在照夜意料之外，他踢掉脚边的石子，脑袋有些微偏：“你怎么打算？”
洛原用石头给地上的人物划完眼睛：“没有打算。”
他的打算都告诉照夜了，现在就等着可以走的情况了，按之前可能会等两天，突然发现的阿叔们完全影响了发展。
最好就是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离开。
现在机会有了。
他还没有打算？
照夜不理解了，手插兜里又踢了一下旁边的石子：“行，回去了。”
洛原没有像上一次拦截，那怕自己故意放慢了脚步，身后的洛原也没有反应。
不走了？
他疑惑人怎么可以精分成这样，人一转身，一股疼痛钻入身体，接着发烫、眩晕。自认酒量好，几乎不醉，喝酒也没有太大的顾虑，毕竟所有人都喝了，怕有影响，自己还只是喝了一杯。
结果后劲还是这么大。
他的身体立马软了，单膝撑着地面，单手扶着脑袋，眩晕感逐渐强烈，胸口一股气迫使想吐又吐不出来。
“你怎么了？”洛原察觉他的异常，“不舒服？”
洛原没有靠太近。
照夜鼻息略重，耳根泛红，眼睛更是直勾勾的，像看猎物一样。
“离我远点。”
照夜说完闭了眼。
洛原礼貌性退了一步：“就这么大，远不了了。”
照夜身体热的不行，猎物的眼神再次锁定洛原，什么酒水可以做的如此不正经，才会有这么离谱的反应。
“没事。”
说着起了身，想法太过强烈，手已经扯住了洛原的胳膊。
没办法了。
照夜僵硬着靠近洛原，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嗓子痒的略哑：“一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