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十二场殿堂会议，原本是十三场。秦陨因为战舰推辞的缘故，没有参与首轮会议，前十场会议接着首轮问题开始谈，对于内鬼的辩驳一瞬间就在殿堂里响起。
互相争论与自己无关，互相甩锅，将一切罪恶全部诬陷给敌人。
可惜这里没有一个是傻子，能巧妙避开话题轻重，解除自己的嫌疑。
终于在最后两场迎来了对秦陨的审问，话题争论不休，一直到太阳升起又落下后停止。
秦陨走出大殿，秦思明在后面追：“你不跟你父亲说两句？”
秦陨的父亲，应该说是养父，联邦副总统秦思信，在三天会议里没有为他说过一句话，当然，连对视都没有。
秦陨没回答，大步走了。
这样意气风发的背影在殿内的元老看来倒是赞赏不已，书记整理文件递给秦思信：“你和你儿子的关系还这么僵？”
秦思信潇洒签了名字：“我管不住他，总要管好自己。”
“我还以为这次他会腹背受敌，还会乱了阵脚，没想到这么稳，最关键的是，他解除了那些老家伙最在乎的老律条。”
秦思信把文件递给他：“这么欣赏，当初叫你认干儿子你又不同意。”
“欣赏归欣赏，我可不想到被人拿来做文章。”书记摆手，“接下来要忙了，要不然真想看植物局抢人。”
本该是秦陨是批斗会，那群老家伙背地里把看不惯秦陨的话，违背星际规定的错误行为写了几千条，每一条进行夸张扩写，完全没想给秦陨喘息的机会。
可惜没用上。
秦陨快刀斩乱麻交了文件，而且是两份，两份文件的重量不同，要不是秦陨职位已是最高，可能还会往上提。
在书记询问文件获取过程，秦陨交代了前面一份文件属于自己在荒漠探索而得，而后面那份则来自于一个流民。
流民的话题被搬上来，殿内批斗不断，相互攀骂着秦陨违背星际的决定。
秦陨面不改色提交了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不止轰动了所有人，更是轰动了植物局的局长。为了植物成长早日覆盖星际荒原的计划，植物局一直在找这方面的人才。
但视频的是第一个，可以操纵植物的人。
当老头们还在反驳秦陨带着流民回来的问题，秦陨再次提交了洛原毫无犯错被流放的证据文件；老头们认为他藐视星际法律，在怀疑流放规矩，秦陨又提交了园区大部分无犯罪记录的内容。
老头们气地拍桌，认为秦陨故意寻找漏洞，再为他们开脱，尤其是维护这位被带来的洛原流民的时候，故意编造谎话。
秦陨再再次提交了一份芯片，芯片来自联邦制造，内容播放再次震撼在场所有人。
植物局当即大跳起来，这就是他们植物最需要的人才，完全是要供起来的程度。
哪怕是洛原人才视频出来，老头们仍是喋喋不休，秦陨笑了下，最后提交一份文件上去，这份文件落在总统手里的时候，所有人又不敢说话了。
那是海盗机密的文件。
秦陨重新入座，丝毫不在乎所有人眼底的波涛汹涌。
“如你们所见，大部分的东西都来自这个人，他的流民没有任何犯罪记录，这样的人才沦落在外，对联邦是多大的损失？”植物局忍不住站起来，“如果上级允许，我植物局愿意收他入职，提高待遇弥补人才多年遭遇。”
“我们六所实验室愿意提出更高的待遇，加一套高级公寓弥补人才多年遭遇。”
“我们七所提三倍待遇，加两套高级公寓弥补人才遭遇。”
“……”
植物局局长：“你们是不是人？！”
场面一度失控，秦陨转了一圈笔，搁下：“联邦制度每一百年会进行重制，我个人申请，废除流放制。”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怎么秦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人震惊。
何况这摆明是在和老头们对抗。
老头之一王教授拍桌：“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流放和坐牢一直冲突，如果有罪，坐牢的坐牢，枪决的枪决，不是犯了大错可以改造。”秦陨盯着他的眼睛，“改造一个人比放弃一个人更好。”
“荒唐！改造？垃圾一样的人就该被唾弃被扔掉！”
秦陨：“我们保护人类，不能失去对联邦有效益的人才才对。教授，这些没有犯罪却被莫名流放在外的人已经存在了，再发生该如何避免？”
王教授抿着嘴。他身后星空岛宋老也站起来：“多年来的规矩，就是先祖来了也废不得。”
秦陨后靠椅子：“泥泞星有一群为了活命而创造家园的流民，没有犯罪记录文件里大部分都是他们，他们有错吗？为了活而已，所谓的流民制完全没有想给他活命的机会。”
“如果他们拥有改造的机会，是否可以获得想要的生活？人人都可以，他们为什么不可以？”秦陨抬眼，“我们都是人，没什么两样。”
秦陨摁下手表，一张古早建筑的图片放在墙上，那建筑所有人都见过，历史上、教材上无法遗忘的古早设计，是所有人祖辈都住过的栖息地。
但这样的房子再次出现了，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陨落星球，出现在一群本该可能过上正常生活的“流民”。
没有人说话，包括那几个老头。
秦陨通过手表迅速写了一份废除申请，当着所有人面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语气仍是平淡：“我会一直申请。”
“我支持废除。”
“我支持废除。”
“我支持废除。”
“附议。”
“附议。”
“……”
现场大部分人伸手同意，最后停在书记面前，他也举手附议，最终高座的总统同意了废除。
老头们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墙上那张园区建筑沉默。
会议到这里结束，一群人收拾东西离开，书记拍秦陨的肩膀，接过秦陨手上的文件：“废除细节会开一次会，到时候联系你。”
秦陨：“麻烦你了。”
结束后，秦陨返回自己的居所，他洗了澡入睡了六个小时后换了一身衣服返回办公地点。
他的工作严丝合缝，已经不允许思考其他的了，一周后，秦陨参与了废除细节和改造细节，当晚在晚会里听到了洛原的消息。
他去了植物局，成为了植物局的员工。
其他实验室觉得他苛责人才，植物局局长感叹：“能给的条件都给了，他不要，最后问我们要了一个能住的地方，我就给了他一间公寓，让他来局里做松瑶的助手。”
秦陨喝下猩红液体，通过侧门离开了。
……
晚风吹着街道，洛原抱着几袋营养土，跟着身边的女人上了二楼。
自从被带走，他迎来了温热特星第一份工作，植物学家的助手。
林松瑶拍了拍门：“快点。”
洛原跟着入室，室内一切是玻璃制，各种各样的植物。
【宿主，没有检测到图鉴种子。】
“我知道。”
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会有。
“又死了。”林松瑶叹息，“养不活的小可怜。”
洛原走近，一株绿色苗垂着腰，芽尖已经发黑烂掉了。
“这是什么？”
林松瑶靠在墙边：“紫色蔓。”
洛原：“所以是什么？”
“……”
林松瑶经常怀疑洛原的能力，从把他从医院带出来去见局长到正式上岗起，他对于植物方面毫无经验，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这样的人还差点当上了她的上级？
“成熟的紫色藤可以挡住水的冲击，培育艰难，培育成功的话寿命很长。”林松瑶说着从旁边拿下来一本书，丢在他的手里，“没事多看看。”
洛原翻着书问系统：“这类普通种子你可以培育吗？”
【416没有尝试过，不知道行不行。】
“之后可以试试。”
洛原翻着册子跟在林松瑶往里走，林松瑶给一些植物进行换水处理，最里面玻璃花盆里的植物被悉心照料着，应该是林松瑶来时提及的重要植物。
“看了一圈没问题，我们回局里一趟，没什么事就能下班了。”
洛原跟着她出去，下楼。
“星际最可怜的就是花花草草了，很容易就被散播的病毒所侵害。”林松瑶说，“过阵子会送一颗枯萎的老树过来救治，到时候你也去吧，长长见识。”
顺便试试你的能力。
“已经枯萎了的树还能再生？”洛原好奇。
“一般来说，被侵害被污染的树是没办法救的，但是自然生长后死掉的，就还能活。”林松瑶说，“你流放在外很久了，应该不知道养植物方面出名的科扬先生，也就是你见过的局长多么伟大。”
五天前洛原被带到科扬局长面前的时候，时间在后夜，这位局长穿着精致西装，身边比洛原还高几个脑袋的文件并没有影响局长的精气神。
交流内容很直接，要他进植物局。
报酬很丰厚，给他五险二金，两套公寓以及一般人不可能拒绝的好职位。
但洛原拒绝了。
他能想到是秦陨的安排，这样一个考试才能入内的编制工作，他直接就入了，带着毫无经验的脑袋瓜当上级，听起来太可笑了。
要是让他进入某个秘密杀人，不对，秘密杀手的组织里当个不起眼的小队长还有可能。
他挺能打的。
但植物局副局长这个身份有点太大了……
洛原现在想起都觉得荒唐。
返回植物局后，洛原跟着林松瑶上了二楼仓库，所有植物被工作人员照顾着，颜色鲜艳，就像游戏里打过光加过油夸张的画风。
一开始很震惊，现在洛原看习惯了。
“我刚刚联系了，枯萎的树过两天就过来，对了，报告你会写了吗？”
洛原哪会写：“我……”
后背一阵清脆，玻璃门被人推开，林松瑶疑惑：“这个点谁会过来？”
她一抬头看见宽松大衣的秦陨，目光迅速转移在洛原身上：“上校来找你了。”
洛原疑惑：“为什么你不认为是来找你的？”
林松瑶甩了甩头发：“因为我有老公。”
然后踩着恨天高，提着包侧过秦陨，完全不想打招呼地往外走。
洛原的视线在空中和秦陨交汇，两个人视线都很淡，感觉不出多余的情感。
下一秒，洛原的手臂被扯住，他看不见秦陨的脸色，只听见他冷冰冰说一句：“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