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大梁王都人，出生于勋贵世家，弱冠之年担任骠骑将军，大梁覆灭后逃亡在外，后被押进功过司受审，放逐北蛮。

断开千里传音符，简清雨缓缓皱起眉头，道：“既然他去过北蛮，那就有可能见过两面刀。”

楚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眸微微垂下，落在他红润的唇瓣上：“师兄不必担忧，北蛮的镇刀塔至今未曾有过动静。”

“制傀之法早就失传，除了两面刀谁还……”那人说话间唇齿微开合，隐隐能瞧见柔软的舌尖。

忽然，简清雨被堵住嘴，闷闷地吞下半声惊呼，突起的两片蝴蝶骨被压在墙上，硌得生疼。

片刻后，他微微喘着气，颇为恼怒地将人推开道：“你又不是吃了春.药，乱发什么疯，我在跟你说正事！”

楚沔见他执意要问，心底生出些许烦躁，发作道：“过江名士多于鲫，纵然此法失传已久，也难保没有人能够将其破解。两面刀被封印那么多年，为何师兄偏偏以为与他有关？”

“还是……”

“师兄当年在北蛮，跟那把蠢刀日日相处，当真生出了几分情谊？”楚沔虽是浅笑着开口，眼神却很冷，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简清雨眼眸微动，胸膛猛地起伏了两下，盯着他平静道：“你再说一次。”

“你是不是跟他……”

啪！

简清雨扬起手，干脆利落地甩了他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在脸上蔓延，楚沔被他打得偏过脸，白皙的面颊上很快浮现出明晃晃的红印子，他脑袋清醒了两分，眼神却愈发不甘，像是有团火噼里啪啦地烧。

“给我滚！”简清雨指着门口，见他站在原地垂着头不动，气道：“好，你不走我走。”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金绣花，省得旁人的心意被糟践，听到楚沔朝他低吼道：“不准捡！”

“你管我！”简清雨不怵他，偏偏还一身反骨，生怕他阻拦自己，迅速将金绣花捡起悉数塞到袖子里，毫不留恋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崩坏值：80】

靠！

简清雨脚步猛地一停，痛骂了一句死天道。

楚沔趁机上前，拽住他宽大的云纹袖子，暂且忍着服软道：“师兄，我不提了好不好，你先别走……”

“若我偏要走呢。”简清雨平静地瞥了他一眼。

楚沔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凉，听这话更是堵得慌，偏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强撑着缓缓笑道：“师兄若是真的想走，我自然不会拦。”

简清雨应了声好，“既然如此，咱们签道契约如何？”

楚沔呼吸微滞，虹膜上的赤金翻滚得越浓，良久，他哑着嗓子道：“师兄，你别逼我……”

“我逼你？”简清雨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冷笑道：“我看是你逼我吧，楚寂玉，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师兄，”楚沔紧紧搂住他，不顾怀里的人挣扎，低声认错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提了，真的……你不准走。”

简清雨拗不过他，慢慢消了气，只能劝自己大度，别跟他一般见识，当然，主要是因为一个名门望道、心理扭曲、城府极深的神经病，发起疯来他根本就招架不住，除了自我安慰一下，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偏偏这人还是主角，气运加身、幸运值满百、身边的天材地宝宛若狂蜂浪蝶……简清雨身为伟大的穿越人士，憾然成为反派，天赋修为被他压着就算了，在床上还要被压，简直是人神共愤。

这么一想，简清雨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

楚沔见他面色反复，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耐心哄道：“师兄，你别生气了。”

“……松手，我没气死也快被你勒死了。”简清雨推了推他，楚沔这才不舍地稍微将人松开。

简清雨冷静下来，问他道：“你何时认出我的？”

楚沔实话实说：“荀逢带你回封界那日。”

不可能啊，那时，楚沔刚对他用过分魂术，哪怕他与本尊容貌相同，也应该是怀疑有人制作的傀儡或魔道中人故意假扮。

简清雨：“这怎么能认出来？”

楚沔垂下眼皮，道：“因为你的血。”

简清雨疑惑地嗯了一声，忽想起来自己吐血的事情，讶然道：“你是用什么法子试出来的？正道哪里有这种术……”

简清雨的声音顿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问：“你不会悄悄用了什么禁术吧？”

他本以为楚沔不会作答，谁料那人真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可真是……

简清雨瞬间来了兴致，颇有种抓到他把柄的兴奋感，故意哎呀一声，叹气道：“若是仙门百家知晓，堂堂仙尊偷学禁术，那你这清风肃道的名声可就毁尽了。”

楚沔：“师兄高兴就好。”

“咳，什么叫我高兴，”简清雨心虚一瞬，正色道：“分明是你自己背弃仙门、研习禁术的，跟我可没有丝毫干系！”

再说了，这事传到仙门，除了暴露他是魔尊，闹得鸡飞狗跳，又没什么好处，他可没那么清闲。

楚沔：“师兄教训的是。”

“我哪里还敢教训你啊，莫要胡乱说话了。”简清雨捏着他的手腕，只感觉指腹下的脉搏突突跳得极快，料想不会好受，道：“早些歇息吧，待你这毛病好了……咱们再回封界。”

简清雨躺在竹榻内侧，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感觉到榻边一沉，那人贴上来从背后搂着他，低低地唤了他一句师兄。

简清雨没有应声，佯装一副睡熟的模样，忽感觉到袖子被撩上去，那人握着他的手腕抬了抬——悄悄把他藏的金绣花偷走了。

简清雨：……

罢了罢了，假装不知道吧。

天边蒙蒙亮，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崩坏值：65】

简清雨瞬间睁开眼睛去瞧身侧，楚沔不知何时醒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正盯着他。

乍一醒来，就对上楚沔赤.裸裸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拆吞入腹，简清雨被吓得够呛，捂着心口缓了缓。

他什么都没做，竟然一下降了十五点崩坏值，这数值难不成跟主角体内的道有关？

简清雨问道：“你现在可好些了？”

“好了。”楚沔又凑近些，弯了弯眼眸，看得他忍不住微微晃神，简清雨又问道：“你这毛病如今多久犯一次了？”

“一个月。”楚沔语气轻松，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道：“只需睡上一觉就好了。”

道失控这种事并非首次发生，但简清雨印象里，半年才发作一次，如今竟然如此频繁……

“莫要再想了，我既然说没事，自然就没什么问题。”楚沔见他这副神游的模样，知道他又在担心，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道：“时辰尚早，城门未开，师兄，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必，既然你现在也好了，咱们正好去逛逛街市，这两日恰逢衣宵节，肯定热闹。”简清雨翻身下榻，忽想起什么，伸手探了探宽大的广袖，这厮竟是半朵金绣花都没给他留下。

楚沔见他幽幽地望向自己，装作不经意避开了目光。他叫封界的事堂用传送阵送了些银两过来，两人下楼付了房费，将那枚金环赎回来。

汶河一带，泥塑、木雕等精巧工艺甚为盛行，街市琳琅满目。两人挑挑拣拣选了几件，确切来说，是简清雨负责挑，楚沔负责付钱。但凡简清雨看了超过两眼，或者上手摸过的，悉数被楚沔买了下来。

每到楚沔付银子时，简清雨就大肆地吹捧他“财大气粗”“天下第一好男人”“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才能遇到”云云。

凭借舌灿莲花的本事，成功将崩坏值拉回到60。

楚沔思忖片刻，问：“银河系究竟是何人，师兄为何要救他？”

简清雨忍不住笑出声，半晌，才堪堪停下解释道：“不是什么人，你可以理解为，九州寰宇？”

楚沔若有所思。

简清雨又拽着他继续逛，他站在一处摊子前，手捧着只傻里傻气的老虎泥塑，微微蹙眉道：“这般物件略显稚气，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

“可是要送给家中小辈？”那商贩闻言憨厚地笑了笑，道：“锦城杨家驻守端州时，以猛虎为家徽，所以那段时间，泥叫虎格外流行，都是给小孩子玩的。”

“算是吧。”简清雨自来熟地与他攀谈，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我是从闵州来的，不过祖上是端州锦城人，儿时略听家里老人讲过些传闻。”商贩叹了口气，苦笑道：“老祖宗避难从端州迁到闵州，如今却是又回来了。”

“闵州出了什么事？”简清雨心中微动，当年端州那事儿他是清楚的，但如今又有何祸可避？

“哎，如今闵州到处都是邪祟，河里连鱼都活不了，乌烟瘴气，许多人都逃出来了。”

商贩压低声音，道：“听说是魔尊临死前，为报复仙门百家，故意在闵州引了邪祟，实在可恶！”

简清雨莫名背了口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