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云淡天高阔,一大早,鸡鸣犬吠声不绝于耳,村里人简单洗脸漱口,便各自院里院外的忙活起来。
洗米煮饭,喂鸡喂猪。
河边捣衣,山坡割草。
各人有各人的奔头。
林安院子里,四只鸡在院子里闲逛,刁啄着野草叶子吃。
谢瑜和林安早早醒来,两人挤挨在屋檐底下,刷牙洗脸。
谢瑜洗完脸,眼睛还有些肿肿的。
他偏头看着林安的俊脸,凑上去亲了一下林安的面颊。
脑袋低垂着,嘴里忍不住发牢骚:“好困啊,感觉没睡够。”
早间欲念强烈。
林安眸色沉沉,视线直勾勾盯着谢瑜的唇瓣,按耐住身体的蠢蠢欲动,指尖却悄悄蜷起。
他哑声诱惑:“亲久一些,便不困了。”
谢瑜温和的眸子里漾出浓浓水雾。
他伸手勾了勾林安的下颌,声音清润舒朗:“安郎这是想了么?竟说出这番话勾我。”
林安耳尖沾了一抹深红,目光瞥向别处,没敢对上谢瑜的视线。
嗓音愈发沙哑:“我方才瞧见的,阿瑜也支起来了,阿瑜当真一点也不想。”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尾音上扬,好似狸花猫儿回头,恣意自在的舔了舔爪子。
语气里,满是笃定。
谢瑜收回手指,脸有些发热。
毋庸置疑,躺在床上时,那种欲念确实强烈到难以忽视。
每当视线撞上林安白皙的手腕和脚腕,他总会下意识错开,心悸感强烈到如同遭了雷击。
但现如今确实不是好时候。
想到这里,一抹暗芒从他眸底划过,躁动的思绪渐渐平缓下来。
“先做事吧,你熬凉粉草,我熬制金樱子糖浆。晚些时候,请人回来,在院子里打几个灶台,再置办几口大锅,一整个秋季,都用来熬制金樱子糖。”
“等到了冬季,就去镇上卖桂花金樱子热饮。”
“咱们先大赚一笔,明年后年时机成熟,便在村里开一个金樱子制糖工坊,让大家都有赚银子的机会。”
林安听着谢瑜的计划,赞赏、爱慕的目光越来越盛。
“好,听阿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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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已经剔除掉金樱子的绒刺,谢瑜接下来只需要用刀切开金樱子,将里头的籽儿全部刨掉就好。
林安在厨房里,一口锅煮白米粥,一口锅煮凉粉草,院子里的小炉子煮了鸡蛋,配粥喝的小菜是夏日里腌制的酸辣黄瓜,脆爽可口。
没过多久,林承林予醒来,俩小的刷牙洗脸,便拎着野菜去喂鸡。
喂完鸡,手里拎着小板凳,凑到谢瑜身边坐下:“谢瑜哥哥,我们来帮忙。”
谢瑜笑容温柔:“好啊,你们把劈开的金樱子籽挖出来就行。用筷子头戳,会省力一些。”
就在这时,林大山敲响了院门。
谢瑜猜到来人是林大山,便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栓,开门让人进来。
林大山穿着一身灰布短打,面色一如往常的沉冷:“谢大哥早,我过来做事了,今早要做什么事?”
谢瑜领着人走进院中,搬了张凳子,与俩小的一道坐下:“今日挖金樱子籽,等安郎去卖仙草糖水,你便同我去摘金樱子。”
“哦,对了,你知道村里谁有砌灶台的手艺吗?我们要在院子里搭6个大锅灶台。”
用来熬制金樱子糖浆,六个灶台一起,很快就熬完了。
“我爹就会,他也靠着这打灶台的手艺,给家里添了许多进项。”
谢瑜眼里泛光:“大伯他今日可得空?打灶台宜早不宜迟,打完还得搭个坚实的棚子,遮风挡雨。”
林大山点头:“有空,田里稻谷还有十来天才能收割,这几日他都在家里编织簸箕竹筐、竹篓子。”
“那你待会儿回去,跟他说一声,最好这两日就能定下来。”
林大山:“好。”
林安那边早早制好了仙草豆腐。
谢瑜和林承林予俩小的去吃早膳时,他就和大山坐一起,挖金樱子籽。
两竹篓子的金樱子,约莫40斤。
4个人挖了半个多时辰才挖完,放到大石磨碾碎,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完全磨碎。
棉布滤除渣子,酸甜的金樱子浆水倒入陶锅中,中火煮沸,不停搅拌,直至陶锅中金樱子浆汁变成稀稀的浆糊状,才撤了火,舀进圆口陶罐子里装起来。
40斤金樱子,出了四斤多的糖浆。
谢瑜站在灶台前,舀了一小勺子金樱子糖浆,递到林安唇边:“安郎,尝尝看。”
林安张嘴含住,细细品尝,认真给出评价:“九成甜,一成酸,还有一股清新的香气,比寻常白糖红糖好吃一些。”
林承跳着举高手:“谢瑜哥哥,我也想尝尝!”
“好,舀一些给你。”谢瑜换了个勺子,舀了小半勺糖浆,喂给林承。
林承眼睛亮亮的,舔了舔唇:“好甜啊,香甜的诶!我还想吃!”
林予瞟了林承一眼:“吃多了蛀牙,尝尝味就行。”
谢瑜又换了一个勺子,给林予也舀了半勺:“来,小予,你也尝尝。”
林予:……
张嘴含住勺子,嘴唇轻抿,细细品味。
“嗯,甜丝丝的,一点点酸味在里头,不至于让甜变成齁甜,吃完唇齿留甘,肺腑生香。”
谢瑜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林承林予的脑袋瓜:“金樱子糖浆,那可是好东西,每天早上可以舀一点来泡水喝,长年累月,对身体有益处。”
“但不能放太多太甜,水里一丝丝甜味就够了。”
谢瑜抱起调好的金樱子糖水罐,递给林安:“安郎,可以上街卖仙草糖水了,记着在咱老摊位附近,找找出租的铺面,价钱合适的话,便租下来,置办一些桌椅碗勺盆备着,以后会用到的。”
“咱客人越来越多,回头客也越来越多,总该换一换场地,让客人坐着吃,天气不好时,也有个地方避雨。”
林安眼里闪过了然,接过谢瑜的糖水罐子,放到挑担的深口木盆里。
“阿瑜今日不一起去么?”
谢瑜摇头,伸手抓住了林安的手,用力的揉搓了一会儿。
视线扫过林安微微抿起的唇瓣,便往前凑近,轻轻地含了一下,以作安抚。
“一会儿大伯过来砌灶台,我得在旁看着。金樱子采摘人手的安排,我得跟四婶六婶细说一番。山中藏宝,秋季果实大丰收,我想上山瞧瞧,看看能不能发掘出新的吃食。”
“所以,今日便不跟你一道去了,安郎一个人也可以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对不对。”
林安被哄成翘嘴,清冷的眸子里闪现出丝丝愉悦。
突的走近一步,将自己埋进谢瑜的怀抱里,依赖的将下颌枕在谢瑜肩膀上:“嗯,我会做好一切。”
谢瑜抬手环住林安的腰,用力圈紧。
炙热的掌心紧贴着林安腰侧,烫得林安身体一颤,登时支起帐篷。
谢瑜若有所指,身体朝前压去,贴近感受那股燥热:“安郎,你这样,今天还能出门卖糖水么。”
林安脚往外挪动,试图与谢瑜分开一些距离。
嗓音瞬间嘶哑黏稠:“阿瑜,快松开我,嗯……”
一声压抑不住的哼吟从齿间泄出,林安立即抬手捂嘴,遮掩异样。
谢瑜手下意识向下滑动,测探了一下,才将怀里人松开。
而后,他怔了一瞬,眸子低垂,盯着摊开的掌心,意味深长:“安郎,很好摸。”
林安受不住这番色气摸样的谢瑜,当即挑起担子,逃也似的离开厨房。
院外,秋风飒飒,凉意袭人,支起的帐篷遭风一吹,很快就消退下去。
厨房里,谢瑜抬手捂脸,身体后撤几步,靠在碗柜上,不好意思的红透了耳尖。
他方才……
属实是孟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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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凑巧,大伯今日刚好有空,听了大山传的话,立马扛着工具,来到谢瑜院中,开始丈量院子的空旷处,规划灶台建造位置。
谢瑜从屋里拿了2两银子出来,递给大伯:“大伯,这是工钱和料钱,造的是大陶锅灶台,你凭着经验,建造6个就成。”
“我和大山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大伯接过银钱,朝谢瑜挥了挥手:“好,你们先去忙,这钱有多的,到时候还你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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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背着竹篓子,林大山也背着一个竹篓子,两人默默走在村道上,不说话。
林安不在身边,谢瑜没了说话的乐趣。
他与林大山也没讲过几句话,这会儿想调节一下气氛,也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始会比较好。
走着走着,两人就走到了六婶子院门前。
六婶子这会儿正在菜园子里锄地,见到谢瑜和林大山并肩而来,脸上闪过疑惑:“瑜小子、大山,你俩大清早过来是找谁?”
谢瑜脸上带着笑,直接表明来意:“六婶,我俩是来找你和四婶的,有份赚钱的差事,想带着你们一道做。”
听到赚钱的差事,六婶子两眼放光,当即丢下锄头,挽起腰间系着的围裙,粗略的擦了擦手,走到谢瑜面前。
“什么差事啊,走着,一道去你四婶子家吧,到了再详细说说,也不远,就几步路而已。”
谢瑜点头:“好,到四婶家再说。”
六婶子随手关上院门。
三人沿着小道,走出30多米,便来到一个比六婶家大了一半的院子前。
六婶直接推开院门,朝院子里喊了一声:“秀芬!在家不?谢夫子和大山有事情要找你哟,快出来聊聊!”
四婶正搁屋里缝补他老爹换下来的裂口衣裳,听见六婶的呼唤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出院门来。
“秀芳,啥事啊?”
“谢夫子咋也来了?你们三今儿这么齐整,是不是有好事要说?”
六婶子笑呲了牙:“我可还不知道呢,瑜小子专门点了我和你,神神秘秘的,说是能赚钱的差事,想带着我们一起做。”
谢瑜上前一步:“是这样的,我和林安想采摘金樱子泡酒,若是味道好,就拿去镇上卖,想请婶娘们帮忙找10个靠谱的人一起采摘金樱子。”
“4斤金樱子给1文钱,削掉外层绒刺,再多给1文钱。你们摘到多少,我就给多少,每日傍晚称重结算。”
四婶六婶一听,纷纷亮了眼睛:“这可是大好事啊!金樱子,就是那刺球呗!哎哟,这江边一大片都是,北山那边更是疯长,瑜小子,你这么干,不会亏钱吧?”
谢瑜摇头,坚定道:“不会,婶娘们尽管去找就是,记着只需要10个人。”
“我和大山也去摘金樱子,婶娘可以商讨一下找谁,尽快安排完人手,尽快采摘金樱子,今日也能多赚些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