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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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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方鸣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迅速拉过逾知白,动作却出奇地轻柔,与刚才暴揍刘宽的样子判若两人。

逾知白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温度正在流失。方鸣不自觉地收紧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李婷婷跟在他们身后,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逾知白冷静的和她说:“李婷婷,你先去杨老师办公室。”

医务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逾知白坐在病床上,右手悬在医用托盘上方,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校医用镊子夹起沾满碘伏的棉球,轻轻擦拭伤口。

"嘶——"逾知白倒抽一口冷气,左手下意识抓住床沿,指节泛白。

站在一旁的方鸣浑身紧绷,像是那棉球擦在自己心上。伤口暴露出来——一道约五厘米长的割痕横贯手背。

"万幸只是擦伤。"校医松了口气,"看着吓人,但没伤到肌腱。就是最近写字会有点麻烦。"

方鸣盯着那伤口,喉咙发紧。他不知道刘宽什么时候掏出的刀子,也不知道逾知白会突然冲出来。

"好了,别碰水,两天来换一次药。"校医包扎完毕,开始填写病历,"杨老师说处理完去找他一趟。"

逾知白点点头,从床上站起来。他的深色校服的袖子被染的颜色更深,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方鸣伸手想扶他,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大部分学生都去食堂吃午饭了。逾知白走在前面,背影僵硬,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方鸣跟在后面,像做错事的孩子,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走到楼梯转角处,逾知白突然停住。方鸣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刹住脚步。

"逾..."

"方鸣。"逾知白转身,声音冷得像冰,"你能不能看清楚情况再动手?"

方鸣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逾知白——眼睛发红,嘴角紧绷,平日里总是温和的眉眼此刻凝结着一层寒霜。更让他震惊的是,逾知白的声音在发抖,不是疼痛,而是压抑的愤怒。

"我..."方鸣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

"你知道那把刀有多锋利吗?"逾知白举起包扎好的右手,"如果我再晚一秒,如果它划到你的脖子或眼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方鸣从未想过这些。他打架从来都是先动手再思考,受伤挂彩是家常便饭。但此刻,看着逾知白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他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愧疚。

"我没事..."他干巴巴地说。

"这次是没事!"逾知白突然提高了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从来不想想后果!"

方鸣被吼得后退半步。他见过逾知白微笑的样子、担忧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样子。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双通红的眼睛里,他分明看到了恐惧——不是对刘宽或那把刀的恐惧,而是对他可能受到伤害的恐惧。

方鸣胸口他站在原地,手脚发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对不起。"方鸣哑着嗓子说,这三个字重若千钧。

"我不是要限制你。"逾知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只是...有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要用拳头。你今天完全可以先叫老师..."

方鸣低下头。他知道逾知白说得对,但长久以来,拳头是他唯一熟悉的解决方式。

小时候的遭遇让他知道,如果不想被欺负只能竖起尖刺,没人教过他还有别的选择,直到遇见逾知白。

"我尽量。"他最终承诺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逾知白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诚意,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走吧,杨老师还在等。"

他们一前一后上楼,谁都没有再说话。方鸣的目光落在逾知白背上的血迹上,那刺目的红色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杨老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训话声。透过缝隙,方鸣看到刘宽垂头站着,脸上还有他留下的淤青。李婷婷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正在解释什么。

逾知白敲了敲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进来。"杨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推门进去的瞬间,方鸣感觉刘宽投来怨毒的一瞥,但他已经无心理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逾知白缠着绷带的手上,以及那个未完成的承诺——"我尽量"。

不是"我会改",而是"我尽量"。因为方鸣清楚,有些习惯深入骨髓,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他确定下次发生这种情况他还会不会冲出去。

杨老师看了看逾知白的伤手,脸色更加严肃:"校长已经通知了刘宽的家长。逾知白,你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吗?"

"不用了,校医说只是皮外伤。"逾知白轻声回答。

"方鸣。"杨老师转向他,"虽然事出有因,但你动手打人也是事实。写一份检讨,明天交给我。"

方鸣点点头,没有反驳和辩解,他余光看到逾知白微微松了口气。

离开办公室时,晚自习的预备铃正好响起。走廊上渐渐热闹起来,学生们从食堂回来,好奇的目光不断投向逾知白手上的绷带。方鸣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身体挡住大部分视线。

逾知白从他身边绕过走开,回到自己座位上,他拉开椅子时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周也吃完饭从教室门口进来,正准备和方鸣打招呼呢,突然注意到逾知白手上醒目的绷带,“逾知白,你手怎么了?”

逾知白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给了周也一个淡淡的微笑:"不小心划伤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后排的方鸣听清。那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一道为他挡刀留下的伤口。更让方鸣胸口发闷的是,逾知白的视线全程没有往他这边偏移一寸,就好像后排的座位空无一人。

周也还想追问,班主任杨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今晚做数学模拟卷,保持安静。"杨老师说完,在讲台后坐下。

教室立刻被翻试卷的沙沙声填满。方鸣机械地拿起笔,眼睛却无法从前方那个背影上移开。逾知白坐得笔直,正用左手艰难地翻着试卷。他的右手平放在桌面上,偶尔会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但很快就又强迫自己恢复平静。

整个晚自习,前面的人都没有回头。

放学铃响的那一刻,方鸣从后往前收着卷子,快速收齐交给老师。回过头那个总是慢条斯理收拾书包、等他一起走的身影今天却不见了——桌面上干干净净,连张草稿纸都没留下。

"逾知白呢?"方鸣抓住正在收拾书包的周也。

周也缩了缩脖子:"刚走啊,你没看见?"

方鸣松开手,望向教室门口。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背影。他抓起书包冲出去,在人群中搜寻逾知白的身影,最终在教学楼拐角处捕捉到一抹米色——逾知白正独自走向宿舍方向,右手上的白色绷带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方鸣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声音却卡在喉咙里。逾知白明显是在躲他,这个认知像块石头,重重砸在胃部。

回宿舍的路上,方鸣踢着石子,耳边回响着楼梯间逾知白生气的质问,当时他以为那句"对不起"已经翻篇了,现在看来,逾知白的怒气远比他想象的更持久。

402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静得出奇。方鸣推开门,看到逾知白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左手笨拙地翻着笔记。周也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小心"的口型;上铺的陆游戴着耳机,假装专注玩手机,但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

方鸣将书包扔到桌上,安静地走进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哗,蒸汽很快弥漫开来。方鸣站在水下,让热水冲刷着后背。他盯着瓷砖墙上的水珠,思绪却飘回今天下午——逾知白冲过来挡在他前面的那一瞬间,眼睛里全是决绝,没有一丝犹豫。而现在,那双眼甚至不愿看他一眼。

回到宿舍时,气氛更僵了。周也破天荒地上床了,连呼吸都放轻了;陆游干脆装睡,虽然才晚上九点半。逾知白已经躺下了,面朝墙壁,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方鸣盯着床下逾知白的背影看了许久。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手还疼吗"或者"明天我帮你记笔记",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关掉灯,爬上自己的床。

黑暗中,方鸣睁着眼睛,听着对面床铺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往常这个时候,宿舍里应该充满周也的废话和陆游的游戏音效,偶尔还有逾知白温和的提醒声。而现在,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周也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兄弟们,我快憋死了!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陆游秒回:「装睡中,勿扰。」

方鸣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什么也没回。他点开和逾知白的私聊窗口,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上周,逾知白问他作业写完了没。

「手还疼吗?」方鸣输入,又删掉。

「对不起。」再删掉。

「别不理我。」最终,他发了这三个字。

消息提示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方鸣看到逾知白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但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仿佛真的睡着了。

方鸣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面对墙壁。胸口闷得发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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