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当天，方一浩领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出现，说要去KTV彻夜狂欢，庆祝解放，叫程愈一起。

程愈其实对吵闹的环境不感兴趣，只是想到这段时间除了接单子，跟对方几乎都没有再联系过，这时候不去就是不给面子。

一行人先去找了个街边小摊吃饭，不大的地方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路过的客人见到，也都绕着往其他店走。

正是吃烧烤的季节，街边的烧烤摊热火朝天。

方一浩大方地叫了两打啤酒，说今天的花销都他请客。

他家其实条件还成，平时爸妈管得严，钱都是紧着给。这不高考一结束，就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零花钱，可以跟同学出去玩或者旅游。

他已经留出了跟女朋友出去旅游的钱，剩下的都能拿来挥霍。

平时他不少请小弟们吃喝，否则身边也聚不到那么多人。闻言大家闹哄了一阵，顿时热火朝天。

夕阳西斜，夏日的天黑的晚，吃完天仍蒙蒙亮着。

KTV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他们去的地方环境自然好不到哪去。

定的一个所谓的豪华包厢，有女朋友的都叫上了女朋友，不消片刻烟雾缭绕。

方一浩唱了两首歌，看到程愈坐在角落，过去一屁股坐下，伸手拿了瓶啤酒，边喝边问，“你那老师，还教着你呢？”

程愈应了声。

方一浩抹了把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跟哥说句实话，以后什么打算？”

他的成绩肯定是上不了大学的，毕业后估摸着就得被他老子提溜着打工去了。本来他想着就程愈那点成绩，也考不上高中，不如以后留在他们店里帮忙。

方一浩家是开五金店的，但也没说不能接其他生意不是？

他只要多拉几个单子，那日子过的，比他老子美多了。

他是不知道程愈能补习出个什么来，但这么被盯着，就是头猪，都能学个好歹了。

程愈无所谓道，“能考上就读，考不上拉倒。”

方一浩拍拍他的肩，“怎么说，以后还要不要跟我继续干？上高中学费得挣吧，不得多接几个单子？”

目前他们的市场还是很大的，只是程愈干的少，他找的都是同龄人，没碰上头的生意。

小打小闹没人在意，摊子铺太大就不成了。他要求不高，够吃够喝就成。

“按原来的。”程愈说道。

一个月两三个单子，随便找个时间就做出来了。

“你是真一点不急啊。”方一浩都忍不住想劝一劝了。

他家里都有安排，读得好就继续读，读不好就跟他爸干，怎么都能活的好。

程愈不一样，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情况，当初跟着方一浩，是因为他能罩着他，还能混个饭吃。

他们这个年纪是不会考虑未来的，就他那群小弟，都跟他一样还在对着家里张嘴呢。

但程愈这样的情况，怎么都得想一想吧。

怎么这人比他还有底气？

不过方一浩也不是什么老妈子，惋惜了那没到手的几百块钱，就放下了。

不过是多花点少花点的区别，他还不缺那几百块钱。

程愈又坐了会，眼见着包厢内的情况愈发混乱，寻了个机会走了出去。

他不合群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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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

姜云意不是班主任，也不需要批改卷子，除了一点学校的琐事，算是放假了。

他问程愈要不要从学校请个假，中考前的这段时间，都交给她带。

程愈毫不犹豫拒绝了。

就晚上那点时间，已经是他放任的结果了。

姜云意没有再劝，只是将晚上的补习放长了些。做完题还能顺便吃个夜宵，不用担心第二天起不来。

至于程愈，其实她知道他回家后还会出门，她留他的时间多一些，兴许能打消对方的主意。

白天的时间空下来，姜云意花了两天时间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

姜妈妈的工作是给别人的公司做清洁，平时也会打扫家里的卫生，但只有年前才会做个大扫除。

刚带完高三，姜云意没有立刻兼职。

正好休息几天，每天睡到自然醒，陪着姜妈妈逛逛菜市场。

剩下的时间就是研究程愈的复习结果。

老师对自己学生知识的掌握程度都有一个清晰的了解，即便好几门课程都不是姜云意的本职工作，却也有个大致概念。

他掌握得最快的是理科题，一通百通，只要是不耐烦重复做的题，再没有错过。

反而是简单的背诵内容，完成度堪堪过了一半。

显然是只在她面前做做功夫。

平均一天只半个小时的时间，程愈的学习能力在她见过的学生中都很少见。

他甚至没有将全部心思放在上面。

姜云意重新调整了程愈的复习计划。

她不说对中考有多了解，基础知识学透了总归是没有错。等程愈上了高中，剩下的她可以再慢慢补。

高中也不是一开始都学新内容，一部分也是初中内容的扩展延伸。

晚上程愈看到姜云意给自己调整的学习安排，不由挑了下眉。

姜云意，“其他的先不说，我们先把中考过了。暑假你没有安排的话，可以先跟着我。”

程愈，“暑假？”

姜云意，“嗯，我家中午没有人，到时候你跟着我吃饭。我一般都会在外面的补习班带学生，你可以顺便跟着一块上课。”

程愈被这满满当当的安排逗乐了，“老师，你当我超人呐，放了假还得学习？”

姜云意没放弃，“你们中考结束没有作业，时间多。我也不强求，你中午过来吃个饭，跟我呆满一个小时就成。”

她把时间定在了程愈能接受的范围内。

很多事她可以当作不知道，但学习的内容，她有自己的坚持。

程愈没说答不答应，只拿起笔开始做今天的练习题。

临近考试，学校发了不少练习卷，姜云意都是拿这些题当作补习的内容，顺带还能把他的作业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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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两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每隔两天突然又开始下雨。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了中考那天。

早上的雨格外大，姜云意去敲了程愈家的门。

今天她没有将早餐挂在门上直接离开，而是等着他收拾好了，一块出门。

她要送程愈去考场。

倒不是担心他跑了，只是看着不少嘘寒问暖的家长，她觉得，程愈也应该有人陪。

雨太大，两人搭了公交车。

今天的公交格外拥堵，地面上湿漉漉一片，黏腻的水汽令人心情烦郁。

程愈个头高，往那一站，很少有人会挤过去。姜云意却淹没在了人群中，被程愈伸手一捞，有了喘息的空间。

车上不少都是去考试的学生，家长们或叮嘱或搭话，不同以往的热闹。

姜云意的年纪一看就不是家长，程愈也不是面善的脸，一路上没有人找他们搭话，平平稳稳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拉起了隔离线，其他人不能进去。

姜云意停在了学校外，只道，“好好考。”

她还真有点担心程愈心血来潮，扔下笔不干了。

雨很大，家长们陆陆续续离开，姜云意也先回了家。

雨势渐渐转小，她又去了校门口。

门口已然等了不少家长，等孩子出来可以一起找个地方吃饭。

程愈中考的学校不在他就读的学校，吃饭需要另外准备餐卡。

姜云意选择在外面吃饭。

她家离的不远，来回不需要多少时间，吃完饭还能有个地方休息，比在学校舒服些。

程愈出来的比其他人早一些。

中考不比高考，门口不会有记者蹲点采访。

其他家长看到有人出来，盯着看了几眼，发现不是自家孩子，暗中想不知道是哪家的倒霉玩意，转而继续盯着大门。

她没问他考试相关内容，打着伞一起坐公交回去。

车上的人比早上少了很多，甚至有了几个座位。

不过几站路，姜云意没有坐。

家里的饭菜都在锅里保温，她做的简单的家常菜，不容易出错。

程愈没有午睡的习惯，但还是趴了下来。

下午继续考试，值得庆幸的是，雨已经停了。

下午的考试程愈出来得更早，姜云意没有多说什么，正好回家吃上姜妈妈做的晚饭。

因为她特意交代过，饭桌上没有人问程愈的考试结果，晚上则继续留下来复习第二天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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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市的中考比高考多了半天，程愈考了几天，姜云意就陪了几天。

程愈没说不让她跟着，姜云意便没有离开。

她做饭的手艺一般，吃了两天她做的菜，中午考完试，她带程愈去了一家小区不远味道不错的餐馆吃饭。

正是之前姜云意订餐的那家。

她把菜单给程愈，终于问他考的怎么样。

程愈边看着菜单，边随口道，“还成。”

既然他说还成，姜云意没有过多担心，也没问他怎么提前交卷。

程愈做题的速度不慢，只有语文考试需要写作文，出来的时间晚一些，其他几门考试他都是卡着最低时限出的考场。

这家店老板手艺好，一直开了很多年，姜家人也算是店里的熟客。

跟老板报了菜名，她突然想起来，“上次老板说你都没来吃晚饭？”

她不清楚程愈想吃什么，干脆跟老板说过两天来结账。老板跟小区附近的人都认识，自然不会担心没人付账，直接应了。

这件事也是老板跟姜云意说的。

程愈随手拿过纸巾擦了桌面，说道，“有人请吃饭。”

姜云意问，“你的同学吗？”

程愈抬起眼，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老师，管这么严的吗？”

姜云意眨了下眼，反应了两秒才道，“不是，我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哦，”程愈慢吞吞应了声，带了点调侃的语气，“姜老师都管我这么长时间了，这么点问题我当然不会不说了。”

老师是个比较生疏的称呼，程愈却一直没有改过。

其实他们的相处更像认识多年的伙伴，她有意让他换个称呼，一直想不到合适的，便也任由他去了。

此刻店内人不多，菜上的很快。

年轻男生偏爱荤腥，程愈点了两道硬菜，一道素菜搭配着，份量都不算少。

米饭免费，姜云意吃完一碗便饱了，看着程愈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完。

他放下筷子，趁着姜云意结账的功夫，又去冰柜拿了瓶饮料。

姜云意没要，顺手一块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