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衾酒坛裂开的瞬间,苏昭昭的指尖突然刺痛——前世她临死前,裴戾就是用这坛酒给她喂的毒。
"别动!"她一巴掌拍开裴戾的手,"这里面掺了西域的'醉生梦死',上辈子......"
"上辈子我喝了两口。"裴戾突然凑近她耳畔,"第一口替你试毒,第二口......"他指尖蘸着溢出的酒液,在她唇上轻轻一抹,"骗你说是合卺酒。"
酒香混着他手上的血腥气窜入鼻腔,苏昭昭突然想起第一章重生时闻到的味道。她猛地拽住裴戾的衣领:"所以你早就知道酒有问题?"
"夫人猜?"裴戾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三年前埋酒时,我往坛底塞了这个。"
油纸里裹着朵干枯的杏花,花蕊处缀着颗红豆——正是苏昭昭七岁那年,埋在梅林下的"聘礼"。
"你!"她耳尖瞬间烧得通红,"那时候就......"
"就惦记着娶你。"裴戾突然咳嗽,黑血顺着指缝滴在酒坛上,"可惜前几世不是我来晚,就是你跑太早......"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苏昭昭条件反射般将裴戾护在身后,三支弩箭"嗖"地钉在床柱上——箭尾绑着的,赫然是她前世临死前被夺走的半块玉佩!
"西域的追魂箭。"裴戾冷笑,"看来王后还有后手。"
苏昭昭却盯着玉佩上新增的裂痕——那纹路竟与第二章河灯中找到的玉扣严丝合缝。她突然扯开裴戾的衣襟,露出他心口的伤疤:"当年在漠北,你替我挡的到底是什么?"
裴戾握住她发抖的手:"不是箭,是咒。"他指向窗外突然疯长的杏树,"西域王族世代相传的共生咒,中咒者同生共死......"
"所以你前几世宁可被我恨,也要推开我?"苏昭昭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按在他伤疤上,"这次换我下咒!"
血珠渗入皮肤的刹那,整片杏林无风自动。花瓣雨中有鹤发老者拄杖而来——正是苏昭昭在第三章梅林梦里见过的食梦貘主人!
"小丫头。"老者笑着捋须,"这场十世赌局,你终于看破关键了。"
裴戾瞬间将苏昭昭护在身后:"师父何必装神弄鬼?"
"傻徒弟。"老者拐杖轻点,满树杏花化作金粉,"当年为师让你种咒是为救人,谁让你玩什么九世殉情的?"
苏昭昭突然想起第五章祠堂的空白牌位——那根本不是裴家先祖,而是历代解咒人的名册!她一把抢过老者拐杖:"所以共生咒真正的解法是......"
"以血还血,以咒破咒。"沈知微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手中捧着个鎏金匣子,"昭昭,这才是你真正的嫁妆。"
匣中躺着对杏花簪,簪尾刻着漠北最恶毒的诅咒——"生死与共,魂魄相依"。
裴戾脸色骤变:"不行!"
"由不得你!"苏昭昭抄起簪子就往心口扎,被裴戾一把抱住。两人纠缠间,簪尖划破他手臂,血珠溅在老者袍角上燃起幽蓝火焰。
"好!"老者突然抚掌大笑,"十世痴儿总算开窍了!"他衣袖一挥,满院杏树瞬间枯萎,只余下一株幼苗,枝头挂着个小小的金锁。
苏昭昭弯腰去捡,锁芯"咔嗒"弹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条,写着歪歪扭扭的漠北文:"裴家哥哥,等我长大嫁你。"
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终于想起五岁那年,自己偷偷把"婚书"塞进了裴戾的箭囊......
"骗子。"她红着眼眶揪住裴戾的耳朵,"明明是你先求的婚!"
裴戾低头吻住她发间新簪的杏花:"嗯,所以罚我十世追妻。"
西域的风掠过树梢,带来千里外王庭崩塌的轰鸣。而镇北侯府的合衾酒坛里,沉底三年的杏花终于浮出水面,在月光下舒展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