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把文书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指尖停在那个陌生的名字上——"沈知微"。
"这算什么线索?"她嗓子发紧,"就一个名字,连是死是活都......"
裴戾突然抽走文书,往她嘴里塞了块松子糖。
"唔?"苏昭昭鼓着腮帮子瞪他。
"上辈子你查到这里时,"裴戾慢条斯理地卷起文书,"连吃了五盘桂花糕。"他拇指擦过她唇角,"结果半夜撑得满床打滚。"
苏昭昭"咔嚓"咬碎糖块:"那你还给我喂糖?"
"因为这次我在。"裴戾突然掐她脸蛋,"撑死也给你揉肚子。"
窗外的更鼓敲了三下,苏昭昭突然拽住他衣袖:"裴戾,你说我亲娘她......"话到一半又咽回去,低头抠文书边缘的金线。
前世她也这样幻想过,直到西域王后临刑前大笑:"那个沈氏早被野狼啃得骨头都不剩!"
"查查不就知道了。"裴戾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锦囊,"赵尚书吐出来的好东西。"
锦囊里掉出半枚铜钱,苏昭昭捡起来一看,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铜钱上歪歪扭扭刻着"昭"字,和她腰间玉佩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
"西域商队的通行令。"裴戾翻转铜钱,露出背面的狼头纹,"但有趣的是,"他指尖点着狼眼睛,"这里本该是绿的,却被血沁成了红。"
苏昭昭突然想起漠北那个传说——被狼神庇佑的人,血会融进青铜里。
"所以沈夫人可能真是漠北人?"她声音发飘。
裴戾没答话,突然从她衣领里勾出那条红绳。绳上坠着个拇指大的金锁,正面刻"长命百岁",背面却有一道极深的刀痕。
"你三岁那年,"他摩挲着刀痕,"这锁替我挡了一箭。"
苏昭昭怔住。前世她一直以为锁是母亲给的,直到死都没发现背面的秘密。
"等等,"她突然抓住裴戾的手,"你说'替你挡箭'是什么意思?"
裴戾垂眸轻笑:"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解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陈旧的箭疤,"沈夫人救过我,代价是这锁挨了一刀。"
夜风突然变得很吵。苏昭昭盯着那道疤,前世记忆走马灯似的闪——
五岁高烧时有人唱摇篮曲,七岁落水时拽住她的那双手,甚至前世死前,恍惚听见有人喊"囡囡别睡"......
"裴戾。"她嗓子发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只知道锁的事。"他忽然捏她耳垂,"至于沈夫人..."话锋一转,"你记不记得阿檀嬷嬷总说'王妃最爱城南杏花'?"
苏昭昭点头。漠北王妃生前确实常去城南......
"可漠北根本不产杏花。"裴戾冷笑,"那是大周北境才有的东西。"
——
三日后,城南杏林。
苏昭昭蹲在树上啃烧饼,碎渣全掉在树下裴戾肩上:"你确定是这儿?"
"上辈子西域王后临死前,"裴戾拍开她乱晃的脚,"说过'杏花底下埋着钥匙'。"
正说着,远处传来"吱呀"开门声。一个佝偻老妇拎着水桶出来,腕间赫然系着褪色的红绳——和苏昭昭脖子上一模一样!
"那是......"苏昭昭的烧饼掉了。
裴戾一把捂住她的嘴。老妇似有所觉,突然抬头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风吹起她花白的鬓发,露出右耳垂上三颗红痣。
苏昭昭浑身发抖——和文书上写的一模一样!
"别急。"裴戾按住她激动的肩膀,"看水桶。"
阳光下,桶里晃荡的水竟泛着诡异的蓝色。老妇弯腰浇花时,袖口滑落的胳膊上布满蛛网般的黑纹——和西域王后中的"食梦貘"诅咒一模一样!
"难怪他们要我的血......"苏昭昭恍然大悟。
裴戾却眯起眼:"不对。"他指向老妇衣摆沾的粉末,"那是硝石,她在制冰。"
正疑惑间,老妇突然咳嗽着摸向耳垂。这个动作让苏昭昭如遭雷击——
前世母妃临终前,也是这样摸着耳垂说:"昭昭,娘给你留了......"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裴戾。"她猛地抓住他手臂,"我可能真是个傻子。"
"嗯?"
"母妃的遗物里,"她声音发颤,"有张杏林的地契!"
裴戾突然笑了:"现在回去拿?"
"等等。"苏昭昭拽住他,"如果她真是......"她紧张得咽口水,"我该说什么?"
裴戾弹她脑门:"就说——'娘,您女婿来要改口费了'。"
"裴!戾!"
树下的老妇突然抬头,这次准确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昭昭看清了她含泪的眼睛——和自己梦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