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尸体后,徐裴便将左丘盈送了回客栈,让她待在客栈里不要出去。
左丘盈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看着他道:“小心点。”
徐裴含笑点头。
告别徐裴之后,她回到房间,步履蹒跚的走回床边,这回是真的直接栽在床上。
“这次是……真的好累……感觉一天经历了好多事情。”左盈和系统嘟囔。
【很精彩呢,给青梅竹马寻救命的草药结果和心上人约起会来了。】
“嘿嘿,反正我来了湄溪镇,也去了山上,也找到了草药,结果是对的就行。过程,不重要。”
左丘盈和系统说着说着就直接在床上睡着了,连鞋都没脱。
再次醒来了时,发现自己的鞋被脱了,身上还盖着被子。
一看就是绿箩替她盖的。
这时绿箩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看到左丘盈坐起了身:“娘子终于醒了,想必是累坏了,正好用膳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左丘盈问道。
天好像都黑了,她到底睡了多久。
“戌时了。”
居然睡了四个小时,还是有点少了。
左丘盈用完晚膳后就让绿箩去备水,她又要洗澡了。
水汽在浴房内蒸腾,屏风上的花鸟图在雾色里洇成朦胧的墨痕。
左丘盈蜷在浴桶中,指尖拨弄着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瓣,檀木熏炉里飘出的沉水香混着花瓣甜腻,鬓角碎发间凝出细小的水珠滴落在水中
她哼着轻快的小曲,手臂轻抬时,腕间与水波相碰,溅起几点水花。
“咔嗒”——
突然窗棂处发出声响,左丘盈的心又跟着紧了一下。
“不是,这客栈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有动静今天又有动静,还没到闹鬼的时间吧,还是说提前闹鬼了?”左丘盈将帕子抱在胸前盯着窗棂。
【不知道啊,不会又是猫吧。】
“哪儿来的那么多猫。”
窗扇“吱呀”推开半尺。
一道白色的身影翻窗而进,四目相对时,徐裴眼中错愕,耳尖以可见的速度漫上薄红,慌忙背过身去。
左丘盈看着徐裴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翻窗。
【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
“我…我…我以为这个时辰你都睡下了。”徐裴的声音发颤。
“只……是我……房间那边看不到你所说的路,我只是想来瞧瞧所谓的鬼魂……”他意识到自己语无伦次,喉结滚动还在继续解释。
“你房门口的那个小侍女一直都在,不好直接过来……所以,所以只好翻……窗。”
在徐裴极其紧张解释的期间,左丘盈早已捞起搭在屏风上的中衣,系好外袍后,她故意放轻脚步绕到他身后,指尖轻触了了一下他紧绷的肩膀。
徐裴缓缓转身,撞进她含着水汽的眼波里。
见她外袍整齐,中衣领口却微敞,露出雪白的脖颈,他慌忙又别过脸去。
左丘盈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她笑道:“原来徐大人如此害羞呀。”
左丘盈出去让绿箩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倒水。
弄好后,她便熄了屋里的灯,他们在窗子边开了条小缝,等待子时的更声敲响。
他们看到敲更棒子的人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在敲响更声之后,马不停蹄的溜走了。
不过多时,果然如昨日夜里一样,渐闻哭泣声。
今日夜里没有没有月光,街道上只剩檐角恍惚飘荡的微微烛火。
左丘盈又看了昨日那个晃晃悠悠的身影,伴随着啜泣声。
今日看到了正面,但是却被前面的长发挡住了脸,根本看不清长相。
徐裴盯着那个身影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左丘盈看了两眼之后就贴着墙壁缓慢滑落到窗下,抬头望着徐裴锋利的下颚,他还在观察那个身影。
他真是胆子大。
过了一会儿,她抬眼一看徐裴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差点吓她一跳,她抚着砰砰直跳的心。
“走了吗?”左丘盈小声询问道。
“走了。”
“是人是鬼?”
徐裴道:“是人假扮的。”
“怎么看出来的。”这么厉害。
“方才她被裙子绊的踉跄了一下。”
这都看见了,我擦!
“你说,既然是人假扮的,那为什么没有靠近她将她制服呢。”左丘盈好奇。
“应当是尝试过的,只不过可能她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不敢靠近。”
徐裴摸了摸她的脸:“别怕了,早些休息吧。”
左丘盈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徐裴从窗户翻回去。
“真是身手敏捷。”
【为了来见你真是不择手段!这小心思。】
“胡说什么!人家是为了正事来的!”
翌日,左丘盈被外面熙攘的声音吵醒。
她问绿箩发生什么事。
绿箩激动道:“说是昨日夜里,县令亲自带兵去将那些山匪一网打尽了,现在都把他们抓着游街示众呢!”
左丘盈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洗簌完后立刻下楼出了客栈。
原本杳无人烟的镇子上突然多出许多人来,纷纷围在路两旁。
“这次不知道是谁居然去请了县令亲自剿匪。”
“是啊,我们去说时,就派了十几个兵来,什么也没干。”
“我果真猜的没错,这些官员就是和山匪勾结起来,抢我们钱财。”掌柜的也和百姓们一起议论着。
左丘盈看到徐裴也在,便走了过去。
徐裴看到她后对她道:“这一百多号人,占山为王,先是对镇里抢劫,随后又和镇中的官员勾结,分割所劫的钱财。官员又暗中讨好县令,不让他有所发现,一直隐瞒,直至昨日,县令才知晓此事。”
左丘盈悄悄对徐裴道:“其实县令也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吧,若不是你让他派兵,他根本就不会管。”
徐裴沉默不语,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囚车碾过泥路,驾马的县令走在最前端猛拽缰绳,惊得马前蹄腾空。
“列为父老!本官昨日才知道,湄溪山匪横行,官员与匪徒暗自勾结,扰的镇子鸡犬不宁。昨日夜里,本官亲自带人去将这帮山匪捉拿,如今都在这囚车里,日后再也不用担心山匪的骚扰,还湄溪一个安宁!”县令说的义正言辞。
“好!——”两边的百姓拍手叫好。
徐裴询问左丘盈是否今日就要启程回晋城了,左丘盈对他说雪草已经派人送回去了,在这里陪他多待一日也无妨。
其实雪草根本没送回去,只是她为了贴合剧情的时间点而已。再者,徐裴说今日夜里,要将那所谓的女鬼找出来。
她也想参加呢,捉鬼大作战。
终于等到了夜里,徐裴左丘盈平羽还有两个侍卫埋伏在巷子里,等待着她的出现。
“好紧张!好紧张!”
【你紧张什么?】
“马上就要见到凶手了。”
【万一你们被团灭了就老实了。】
“能不能说点好的,真的团灭了,那么我们也要说拜拜了。”
更夫的棒子声在子时准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嘹亮。
月光洒落下来,撕开云雾。
巷尾转出个素白衣衫的身影。鸦青长发垂落如瀑,遮住半张脸,衣袂无风自动,还伴随着轻轻的啜泣声。
左丘盈喉结滚动,在这里那声音更加清晰,听的她头皮发麻。
待那身影晃晃悠悠的走近,徐裴示意他们动手。
平羽和另外两个侍卫迅速出去,刀刃在月光下泛冷。
那白衣身影惊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然转身时袖中白粉扑面,烟雾腾起的刹那,平羽立刻捂住口鼻,但视线却模糊起来。
另外两个侍卫不小心吸入了粉尘,顿时跪倒在地。
那白影提裙艰难的飞跑出两步,徐裴忽然开口叫道。
“简娘!”
那身影忽然猛地僵住,同样诧异的还有左丘盈。
什么鬼?!这身影和那日见到的简娘有什么联系?
白影缓缓转身,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洁白无瑕的脸庞,但声音却沙哑如瓦:“你……怎么知道。”
左丘盈还是不可置信,但是这个声音却和那日简娘的声音一样,面前的简娘身段纤细,面容姣好。怎么看都不能和那日联系到一起去。
徐裴走近,对她道:“收手吧,该杀的都杀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连命都保不住。”
“命?!呵。”简娘嗤笑一声“我的命早就没了,是老天爷!老天爷留了我一命!”
泪水缓缓从她眼眶滑出,她又一次将自己的伤疤揭开:“那日是我和延郎成婚的第七日,他们突然来说充军的名单中有他,我们不可置信,明明看时上面是没有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了他的名字!我哪儿知道,原是他们悄悄改了名字,让延郎替他们的儿子去送死!”
“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只能苦等,我忍住他们不间断的骚扰,谩骂,我以为只要两个月后……两个月后延郎回来了,一切都好了……谁知两个月后,我只等来了他的死讯……那时的我伤痛欲绝,在不知不觉中在我腹中两个多月的孩子也没了……”
泪水不间断的涌出,她的诉说如同一把弯刀,直割人心。
“镇上满是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说我先克死丈夫,又克死自己的孩子。说我一个寡妇,成天在男人面前晃荡,不守妇道,勾引他们。可是我……连院子都没出过……她们一人一张嘴,什么样的话都有,我恨不得剜了自己的耳朵。原本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我可以留念的了,她们却还要替我了结我……将我抓起来,打了半死,断了一条腿,在冰冷的湖水淹没我的鼻腔时,我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我可以去找延郎了……”
“谁知老天爷却不收我这条贱命,许是他也觉得我可怜吧,让我活着,活着报仇。我重新回到了这里,掩盖了原本的模样,夜里就化作鬼魂,来找她们要命。”
简娘想到她们的的模样开始大笑:“现在她们怕了,她们夜里不敢出门,被吓得慢不乱爬。她们说镇子里有女鬼索命,谁做了亏心事,谁才是最怕的人!能死一个是一个,直到她们全部都死了,我才能去见延郎。”
左丘盈听完简娘的话后,内心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
徐裴轻叹一口气,走近她,递给她:“无论你是否信我,拿着这封信,快走吧。”
简娘疑惑:“你不抓我?”
“为何要抓你。”
“我杀了这么多人,不应该偿命吗?”
徐裴道:“这不归我管。”
简娘看了他,缓缓伸手将信接过,随后提起裙摆,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左丘盈走到徐裴身旁,有特比特别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她还没开口,徐裴就对她笑道:“明日再告诉你。”
随后转身拿出一个药瓶在平羽眼睛周围晃了一圈,又拿出另一个瓶子,放在了在已经倒地的两个侍卫鼻翼下。
左丘盈差点都忘记了后面还有三个人。
【你又什么用?】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能有什么用!我只能听故事啊!难不成我还要当氛围组在哪儿默默流眼泪啊!换你来呢有什么用。”
【我……我躲远点看。】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