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年就这么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几天他吃不下去饭喝不下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好不容易丰腴了点的脸颊很快又消瘦下去。
家里的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大黄的事情，只说无聊过来串串门，到底是因为无聊还是担心，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戳破表面的平静。
李虎跃蹲在门口抠着运动鞋上的泥：“季止哥，要不你重新给小年哥买一条狗吧，买的像大黄一点，就说大黄死而复活了。”
季止还没发表什么意见，亲哥哥意见发出阵阵嘲笑声：“笑死我了，让你多读点书你不读，真当你小年哥和你一样是个笨蛋啊，说什么信什么？不过重新买条狗是个好办法，买条闹一点的，比格好了，werwerwer的闹得李小年都没空难过应该就没事了。”
“这招虽然缺德，但是肯定有用。”
重新买条狗回来陪着李小年季止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像大黄是什么可有可无能被随意替代的物件，他不喜欢，并且大黄对于李小年的存在不仅是宠物更是家人，不是随便重新养一条狗就可以补上心里那块洞，更何况李小年现在也不见得精力能够接受新的狗狗，比起新宠他更需要的是时间，足够让他慢慢接受大黄离世的时间。
思来想去，季止啧了一声，升起的念头又放下了。
“再说吧，过段时间再说。”
季止都那么说了，李龙腾也没什么意见，总归他的在意不可能越了季止过去，点头道：“行，你要的时候联系我，我有朋友是做宠物养殖的，到时候给你挑一只最闹的送过来。”
李虎跃听完插了句嘴：“不是比格也可以，刚生下来的小狗就很闹。”
又过去了整整一周，李小年才勉强打起精神，严格来说也不算打起精神，只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允许他再这样下去，勉强振作罢了。
季止看在眼里，虽然还是心疼但是又默默松了口气，起码忙起来可以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想大黄的事，能够让李小年能稍微好过一点。
“嗯，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目前还没发现自残的倾向。”
“继续观察是吗？行，有情况我再和你汇报。”
挂掉电话一回头就看到李小年端着茶杯站在屁股后面，李小年显然也没想到季止回头回的那么快，面面相觑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我不是，我......”季止想狡辩，话到一半又自暴自弃地抓了把头发，老实交代：“我有点担心你。”也不只是有点，是很担心。
李小年知道季止是什么意思，他把手里的马克杯随手放在餐桌上，踮起脚尖一把搂着季止的腰和小猫似的蹭了蹭：“我知道，我已经没事了，真的。你不用担心我。”
说罢还朝着季止扯出了一抹笑。
季止抬手把李小年的嘴角往下扯，扯到水平的位置。
“别笑了，不想笑就不笑。”
李小年抿了抿嘴角，一边脸颊陷下去个梨涡。
“你想不想重新养一条狗。”季止突然低声出声：“重新养一条和大黄差不多的。”
虽然不知道季止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但李小年还是摇头：“不了。”
不知怎么的李小年的回答竟让季止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松了一下有些紧绷的身体，偏开脑袋故意不去看李小年的眼睛：“行，听宝宝的。”
安静了几秒。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了。”季止扭头朝门外看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确实是有人在叫李小年的名字，而且这个声音听着十分耳熟，隐约还能听到几声狗叫。
季止：……
“小年哥！小年哥！我给你偷狗来了！”
脑袋在前面跑，头发在后面追，手里抱着四只小狗崽，身后还有狗妈妈在追，看到李小年之后李虎跃肉眼可见地更兴奋了，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倒在地上，好险稳住身形，和个猴子似的一路跑了过来，嘴里不住叫着：“小年哥！小年哥！小年哥！看看我！我给你抱了好几只狗回来，你看看你喜欢哪只！”
“你！看！看！你！喜！欢！哪！只！”
李小年：……
季止气笑了：“真服了。”
一个急刹车停李小年面前，李虎跃激动把手里的小奶狗递到李小年面前邀功道：“整个村里的小狗我都看过了，就这几只最活泼，长得也好看，小年哥你看看你喜欢哪只。”
狗妈妈气急败坏一口咬在李虎跃屁股上，多亏李虎跃穿得厚，狗嘴挂在屁股上半天愣是没咬到一点肉，和条腊肠似的似的晃啊晃啊。
李小年有些语塞，对上李虎跃满含期待的目光，犹豫说：“你要不要先把小狗放下来，还有你的屁股真的没事吗？”
李虎跃一甩屁股，大气道：“没事的，我衣服厚咬起来不痛，就是这狗妈妈有点小气，这么多孩子让她分我一个也不成。”
季止：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劝说李虎跃把手里提着的小狗崽放下，狗妈妈立刻便把小奶狗叼到一边，一脸警惕地看着李虎跃，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季止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有几分无语：“你记得夏天的时候躲着一点。”
比起屁股被狗追着咬，李虎跃显然更难接受的是李小年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为什么不要小狗啊？我看过了长得和大黄都很像，还是小狗可以一直养的很大很大。你养小狗让它们多陪陪你，好像大黄在身边陪你，这样就不会难过了。”说罢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夸张的半圆，替身爱好者李虎跃如是说到。
李小年摇头，很是坚定地拒绝了李虎跃的好意，他弯下腰和李虎跃平视。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养其他小狗，在我心里大黄也是其他小狗都不能替代的存在。”
李虎跃不是很能理解李小年拒绝的原因，但他本能上努力去朝着李小年的方向思考，虽然接受但还是有点委屈。
“这还是我还观察了好久才给你找的。”
那这段时间村里的狗妈妈过得也蛮不容易的。季止汗颜。
六点二十五分，照常一月一次的村会，李大刚站在上面看着底下的村干部，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很好，人都到齐了，一个都没迟到。
六点三十分，村会正式开始。
先由季止开头，季止把这段时间养殖场的情况做了报告，向政府上交了枣园扩建文件。
随即是李小年起来就酿酒厂的问题展开探讨。
李龙腾负责跟进酒瓶包装售后和物流问题。
蔡敏玲紧随其后，对村里孤寡妇孺的基本情况做了汇总。
会议时间一个半小时，直到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面前的搪瓷杯都是满当当的，不少人的看起来像一口都没喝过。
临到走，李大刚出声叫住包括季止和李小年。
“你们先别走，有个事要交给你们去办。”
“收拾一下，明后两天去申城做个培训，费用村里报销。”
“什么培训？”
“如何战略性实现乡村振兴，我记得是这个名，具体教什么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政府专门组建的专家组，每个地区去的人数都有限，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两个名额去了认真听。”
没想到季止毕业一年多了，最后还要重归课堂。
“能不能让别人去？我还要喂猪。”
李大刚：……
“能不能有一点出息？我让你去养猪，不是让你真的养猪，我是想锻炼你一下。”
“真是锻炼我？我还以为你是找借口故意给我折腾我。”
硬要说的话也是有一点点的，但李大刚自己绝对不能承认，问就是我心光明磊落，一点都没有藏私。
可等到对上季止似笑非笑地眼神，李大刚的语气还是慢慢弱下来，眼神飘忽透着股心虚：“反正事情就定下来了，你和小年现在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
“我记得你家也在申城是不是？有空回家看看，那到时候住宿费也不用报销了，到时候自驾去，车票钱也不用报销了能省一点是一点，钱要用在刀刃上。”
季止：……
想想就美死了，李大刚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赶苍蝇似的把李小年和季止赶走。
去的时间不长，不用带太多东西，季止很快就把行李箱收拾好了，随便给毛钱他们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回来几天。
毛钱那边很吵，人声音乐声夹杂在一起，听声音应该是还在酒吧。
“你要回来？什么时候？我打车过来接你。”
季止嗤笑：“能不能先把驾照考出来，毛哥。要么打车要么无证驾驶，几条命够你那么玩的？”
“诶，你毛哥有空就去考。”毛钱那边应得很快，占便宜占的得心应手。
“是你就自己回来还是带小年一起回来？有没有其他人一起来？周好璐和路也可能都没空，到时候可能只有我一个来接你们。”
“知道了，就我和小年两个人。”
毛钱：“OK，okok，okokok。”
毛钱：“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记得别忘了。”
听完全程一字不落的李小年有些疑惑，问季止：“我们不是自驾吗？怎么还要人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