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完人，林星渐走下来，路过京子瑜座位旁敲了敲朝他递了一个眼神。

京子瑜点头，收拾好书准备走上讲台管纪律，林星渐突然间又把他叫住了。

“对了，期中年级第一，前几周好像是说得奖可以参加CCO化竞，恭喜。”林星渐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恭喜。

“你只会做的更好，第一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我帮你留着，没事就回来。”京子瑜笑得不明显，只是眼睛弯了一点，“再见，下次见。”

他们这段对话没有压着声音，几乎半个班都能听见。

“你不是吧？真就回来选个班干就走啊？”

欧简恒说的很大声，大部分只敢听的吃瓜群众终于找到机会抬头看了过来，还有些人偷偷往这边瞥。

“嗯对，早上刚下飞机就来了，中午还约了人。”林星渐低头边回边收拾自己的桌面。

“行了，安静自习。”京子瑜坐在讲台边给老师留的座位上的，说完这么一句话下面的人全都静了下来。

林星渐站着默默收拾，到自己看舒服了才转身准备离开。

手猛地被拉住，林星渐疑惑地回头看过去。

楚景暔没想到林星渐会走得这么快，话到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以聊聊吗？”楚景暔低头不敢去看林星渐。

林星渐换眼镜了，这是楚景暔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事，不过也正常，他的眼镜在自己这里。

所以林星渐不想再和他扯上瓜葛。

如果说原来楚景暔还抱有什么幻想，现在就是真的不再带有希望。

林星渐会拒绝的吧。

“行。”

但事情没按照他预想中的走向发展，林星渐同意了，而且应得很快。

如果不是无处不在的监视和监听都要以为林星渐忘记了。

可惜了，林星渐在意所有事，只是现在不太在意楚景暔这个人，但他愿意花一点点时间去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当是给之前的情谊做个了断。

自习课班上没有老师，只有坐在京子瑜维持纪律，两个人来到走廊。

“下课铃一响我就要走。”林星渐把手机屏幕按亮，“三分钟够了吗？”

楚景暔没点头也没摇头，甚至没回话。

林星渐就耐心等着，也没催他。

说了三分钟就是三分钟，这个时间他还浪费得起。

“对不起。”楚景暔没敢看林星渐，声音却没刻意去压，足够林星淅听见。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林星渐跟楚景暔拉开了一些距离，像是下意识的反应，转头看向远处，“你又没做错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这段关系就这么结束，因为如果他不说林星渐一定不会说，因为……

“我以为你生气了。”

林星渐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顿了顿，没第一时间说话。

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比起浪费时间去解决事，他更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人。

“所有人生气你都道歉？”那你也太可怜了。

林星渐想着，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他觉得楚景暔不像是这样的人。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算朋友了，是朋友的话生气了就应该道歉。”

你任性一点的话没关系。

林星渐早已空洞麻木的心在此刻才终于鲜活了一瞬，一次的震动带来的是如空谷般的回响。

“你应该挺容易心软的。”林星渐垂眸苦涩地摇摇头，“毕竟你觉得道歉有用。”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楚景暔不是没想过补偿，可这件事太大了，林星渐又什么都不缺。

“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道个歉吧，总不会错。”

林星渐已经很少会被一个人堵的说不出来话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又或者这是他最少见的真情实感。

“就不怕我拒绝？”

“拒不拒绝选择在你，就像我其实认可你的说法，心软的人才会选择原谅。”楚景暔敛下神色，“你去忙吧，这件事我会帮你保密。”

“如果你不相信我，自己看着才更放心不是吗？”

楚景暔心里读着秒，数到最后离开时下课铃刚好响起。

“一路平安。”

林星渐的思绪被一阵风裹挟着的完全不同的两道声音扰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往校门口走去。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有时间他会再把断掉的思绪接起来。

一路到一个高档小区最高层，林星渐礼节性地敲了敲门，等了将近半分钟才有一个机器人笨拙的把门打开。

如果楚景暔在这肯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他梦里那个机器人的初代版。

“欢迎。”机器人冷冰生硬的机械音响起。

“幸离呢？”林星淅问。

“欢迎。”

不知道是机器人的设计还不太成熟还是怎么的，无论林星渐怎么问他都只会重复这一句话，比起for逊色了不少，但日常实用性提高了很多。

“这。”

幸离将房门关紧才压低声音回。

“幸然怎么了？”林星渐坐到沙发上。

整个空间没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攻击性少了很多，就连说话都放轻了。

“没怎么，午睡，下午他还要上课。”幸离说着随意的按下伪装成墙壁地按钮，林星渐面前地桌子从中间分开，两个包装好的盒子呈现在眼前。

“智能家居都弄上了。”林星渐拿起来仔细端洋。

“004和005。”幸离介绍道。

“003呢？”

001在幸离手里，是什么林星渐目前还不知道，002在林星渐手里，盒子里的是004和005。

003奇迹失踪。

幸离有点尴尬，但还是随意地叫了声：“003。”

刚刚开门的白色机器人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幸离身边。

“编号003，很高兴为你服务。”机器人毫无感情地说道。

“他的家居系统，行动系统和语言系统有点不兼容，我还得再改改，但也算是一个东西，就叫003了。”幸离解释着，“他只能说三句话，还有提升空间。”

“还有一句是什么？”

林星渐已经听过了“欢迎”和刚刚那句长句，对最后一句很好奇。

“不客气。”幸离有点无奈。

林星渐倒是真情实意的笑了出来。

“做出来送我一个。”林星渐笑得眼睛弯弯的，“我送你一个公司。”

“你要真给个公司给我我反而没时间专心研究了。”幸离拒绝了林星渐的提议。

“有人帮你管理，你专心做就行。”林星渐答。

幸离给林星渐递了杯水，林星渐接过，没喝，拿在手里。

幸离没再回答，而是笃定地说了另一个话题：“你今天心情不好。”

“你说了一句废话，我心情就没好过。”林星渐把杯子放下。

“是出了什么事吗？”幸离追问，似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罢休。

林星渐似乎就是在等他说出这句话，粲然一笑：“你没发现吗？你太急了，也太自信了。”

“为什么这么说。”幸离压下心里没由来的恐慌，故作镇定的问。

每次和林星渐交涉他都有这种感觉。

“因为你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技术，当然这没错。”林星渐微微偏头看向幸离，“但你不应该太相信你的眼睛。”

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幸离不敢与林星渐对视。

他顿了顿，还是把压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你会和我说这些？”

他们并不是同一战线的人，只是短暂的利益捆绑，后续会不会再合作、长期合作都还未知。

幸离不觉得林星渐会那么好心。

“我不觉得我们会是敌人，所从我更希望我们能成为盟友。”

林星渐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因为野心在他的词典里从不是贬义词。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猜到我心情不好了吗？”

幸离叹了口气：“001是感应系统，客厅的整个空间都收录了，你刚进来时估计干了什么，所以它判定你心情不太好，同步到我的手机里了。”

“喔，那还挺智能，没有实体吗？”林星渐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类似摄像头或者监测器的东西。

“温感检测器是半嵌入式的，摄像头只有门上有。”幸离老老实实跟林星渐解释作用机制。

这整个家都是他布置的，聊这个他可以侃侃而谈，林星渐却在想别的事。

幸离的整个家都是黑科技，就连林星渐也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这是林星渐非常感兴趣，也非常需要的东西，但他并不信任幸离。

就像一个黑客会非常信任自己的技术却不会过于信任网络一样。

人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感到敬畏，对自己太了解的东西保持警惕，而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无法完全掌控。

林星渐并没有过多涉猎计算机领域，唯一沾边的就是公司网络安全部门和一些爆款游戏IP的制作。

但他的长处在于投资，不在于开发。

“在想什么？”幸离看林星渐一直没说话，问了一句。

“没什么。”林星渐摇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可以跟着你们去拍卖会场吗？”幸离问。

林星淅知道他刚刚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不过他没拆穿他，而是微微抬头反问：“你会拿枪吗？开过枪吗？我说的是真枪。”

“没有。”幸离实话实说。

幸离没出过国，国内禁枪，除非是去那种有背景的大型靶场或者非法的小型靶场，不然哪有机会。

“那你怎么去？没背景没能力，去了就是送死。”林星渐想到什么，“还是你觉得幸然离得开你？”

果然。

提到幸然幸离的脸上就带上了难得的犹豫。

情感是人性的弱点。

幸然是幸离的软肋，养父母是京子输的钦肋。

而他是唯一的异类。

无论幸离是出于什么目的问的这个问题他都不会允许，更何况他确实没有说谎。

“哥哥。”幸然从房里走出来，揉了揉眼睛，因为刚睡醒一边的头发还不明显的翘了起来。

幸离下意识问：“吵醒你了吗？”

幸然摇头：“要去学校了。”

幸离看向挂在客厅中央的钟，这才发觉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