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楚景暔学习水平不差，否则也不可能保持六百多分的成绩，虽然和第一第二有点差距，但林星渐和京子瑜几乎断层的分数所有人都已经望而却步了。

不会的题林星渐提点两句就可以了，不用多讲，遇到这种人林星渐也省心。

“又一天。”

林星渐伸了个懒腰，看着时间把东西收拾好。

他今天没有踩点回宿舍，而是把那张卷子做完了才准备走，教室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楚景暔看他准备走，也把笔一盖，站起身。

教学楼还是灯火通明，等熄灯的铃声响起之后才会有专门的人来一层一层关灯。

“我去上厕所。”

林星渐跟楚景暔说了一声。

楚景暔点点头跟上他。

最近几乎是林星渐走到哪楚景暔就跟到哪，林星渐习惯了，没管太多，只是把外套递给楚景暔。

“那你帮我拿着衣服吧。”

走到厕所门口，林星渐闻到了一股果香味，信息素的味道还是其他东西的味道其实很好分辨，混在一起也最多只能起一些干扰作用。

之前楚景暔能闻到林星渐身上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除了上面说的，更多还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

有人发情期。

“啧。”

林星渐有点烦。

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不知道随身携带抑制剂吗？

楚景暔皱眉拉住脚步未停的林星渐：“里面有omega发情期没打抑制剂，你进去不太好。”

“没事，现在找不到人的。”

林星渐不担心，他的抵抗剂不是只针对alpha的信息素控制有效的，一个发情期的omega而已，如果抵抗剂不失效，这些东西奈何不了他。

林星渐这么说，楚景暔只好松手，默默离远了一点。

看到林星渐进洗手间才把林星渐的衣服放到脸边轻轻闻了一下。

原以为会闻到熟悉的薰衣草味，到头来却是陌生的荼靡花信息素味。

为什么？

他今天根本没有离开过林星渐。

那个被林星渐救的果香信息素的人从楚景暔身边走过，原本浓浓的信息素味消失得无隐无踪，一点也闻不到。

楚景暔想去问问林星渐，走到门口他才想到自己太冲动了。

洗手间里浓烈的信息素味瞬间让楚景暔鸡皮疙瘩起来了，身体不听使唤的往里走。

楚景暔看见林星渐微微低头，手中的针剂往腺体周围的位置注射，略长的头发挡住了他脸，看不清表情。

林星渐手一抖，差点没站稳。

估计是换了药的原因，林星渐没想到这次的药失效会这么快，以至于发情期被勾出来了，他不得不补一针。

他对信息素方面敏锐的不似常人，楚景暔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

“滚。”

楚景暔下意识听话。

明明现在的气温已经回高，但走廊的微风吹来对楚景暔来说却如同二月的寒风，如坠冰窖。

林星渐是omega。

这是无论谁和楚景暔说他都不会相信的话，但亲眼所见的冲击力太强，楚景暔不得不相信。

脖子猛地一紧，楚景暔后退两步，背上一痛撞在走廊的栏杆上，他的半个身子都在栏杆外，只能强撑着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林星渐一只手掐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拿着已经出鞘的美工刀抵在他脖子上，眼神冷得吓人。

楚景暔从来没见过林星渐这副样子。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也对，林星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就这么被他撞破了，确实应该灭口的。

无论是放手让他摔死，直接把他掐死还是手往下压一点把他的血管切开都像是林星渐会做的，他认了。

大脑渐渐缺氧，但楚景暔从头到尾没想过要反抗，自觉把眼睛闭上。

以至于楚景暔呼吸到新鲜空气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蹲下身大口大口呼吸，眼睛有点失焦，但还是抬头想看一眼林星渐。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星渐把手松开了，或许就连林星渐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你告诉别人，你和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留，我说到做到。”林星渐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往学校外面走。

楚景暔强撑着站起来，刚刚林星渐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此时他顾不上这些，心脏上的痛远远超越身体的痛楚。

似有万剑，有荆棘，比刚刚林星渐压着更令他难受，这是在提醒他的越界，也是在提醒他这份难以挽回地失去。

其实林星渐是个omega他应该开心的，至少他和林星渐在一起是名正言顺。

但他开心不起来。

如果是梦，让他快点醒过来吧。

楚景暔闭上眼睛，试图逃离这现实的残酷，可记忆中的画面却更加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

原来每次怪异的感觉，都曾是内心给他的预警，原来从最开始林星渐就没做过假，只是他自己太傻，不愿意相信还越陷越深。

此刻零散的回忆、以往的接触，都化作了锋利的刀片，他亲手送出去的刀，终究回到了他这里，一片片割裂着他的心。

疼，太疼了。

从来没这么疼过。

那林星渐呢？

他用了多久做这个伪装，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他过了多久，又花了多久让所有人相信他是个alpha并且深信不疑。

明明疼得是自己，却还是在想林星渐，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就是贱，他就是喜欢林星渐。

楚景暔不知道林星渐要干什么，不知道他这局棋下了多久，他对林星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只知道，如果林星渐是个omega的话，那也太苦了。

以至于楚景暔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宿舍的，只知道他回宿舍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星渐的的位置，没看见林星渐后就什么都不想再想。

一直到梁树柯凑到楚景暔身边问他怎么流了那么多血他才回过神来，里面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他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小伤口。

原来林星渐已经下手了，只不过到最后又放弃了，放弃了一个杀死他灭口的机会。

楚景暔自嘲地笑了笑，拒绝了梁树柯想让他点擦药的想法。

“小伤口而已，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弄的，不用擦药，再过一会伤口就结痂了。”

梁树柯只能淡淡“哦”了一声。

另一边的林星渐就没有那么多心情去伤春悲秋了，随意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因为是临时决定回家，他没跟司机说，反正走回去也不远，不过他没打抑制剂，抵抗剂毕竟不是专用抑制剂，对于发情期不是特别管用，他得尽快。

对面秒接。

“半个月。”林星渐的语气还和以往一样平淡，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对面顿了顿：“时间短了点，不过这个药的副作用比你之前用的都小。”

林星渐压下心底的怒气，尽量维持着体面：“我不在意这些，为了最后的结果我什么都可以牺牲，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说完没等对面人回复他就挂了电话。

虽然林星渐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游刃有余让人摸不透的样子，但没人知道他近乎偏执的要求自己在执行计划当中完美到不能出现一丝纰漏。

他允许所有人犯错，平等的对所有人宽容，除了他自己。

不完美的过程可能出现完美的结局，而他计划的过程一定会出现完美的结局，两个字的差距区别是根本性的，就像没人喜欢风险投资。

他是执棋者，亦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一枚棋子，那些人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的自以为都让他觉得恶心。

“For。”

“主人我在。”

待机中的机器人听见林星渐的声音才亮起屏幕，用方块拼成的眼睛弯弯。

“监视并监听之前的白色9号手机和岚曼街152号301的所有连接过的设备。”

For的屏幕熄屏了一瞬，五秒后又亮了起来：“已入侵。”

“听到我的名字做标记，听到omega的字样直接把那一段话提取出来，重点标记顺便提醒我。”

“好的呀。”

林星渐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又出去了。

“再见。”For十分礼貌但是笨拙的朝林星渐鞠躬。

林星渐先去了一趟研究院把药全部换了一批，算不上大闹，只是没给任何一个人好脸色。

今晚的研究院格外沉默，就连一向爱扯皮的褚明逸都一句话不敢多说，除了褚老爷子以外，但凡谁现在多说一句就是给林星渐当活靶子。

拿好药他没再回家，而是直奔机场。

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去机场的路上安安静静，林星渐看着窗外，思绪发散。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林星渐自己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从身份暴露开始他一直在用下意识解决问题。

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他没有迷茫的时间，这么处理后，要做的事做完了，该调整的情绪也调整好了。

所以那一刻自己为什么没杀楚景暔，到底是哪一个瞬间影响了他的判断，匪夷所思到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像一个旁观者，站在旁边看完了这一整场闹剧。

他能看到楚景暔那个时候的平静，能看清林星渐拿着美工刀颤抖的手，能看见林星渐在发现楚景暔脖颈上鲜血流出来时放开的毫不犹豫的手，甚至能听见美工刀落到一楼地后折断的脆响。

但他不知道林星渐当时的挣扎，就像他同样不知道楚景暔当时为什么那么平静。

只是他的下意识告诉他不该杀，应该再给楚景暔一次机会。

林星渐不想坐牢，他远比自己想的要胆小。

所以他第一次选择了逃避，甚至连亲自去盯着的勇气都没有，退而求其次的让For盯着楚景暔的一举一动。

他原本是想好好过完这半个月的，毕竟下个月他会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看来出去玩半个月也未尝不可，实在不行提前开始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林星渐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For的业务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一个全心全意为他服务不受其他人掌控的的机器人他愿意给比人类更多的信任。

到机场林星渐才看了一眼自己的票，是飞古都的。

林星渐什么行李都没带直接裸游，需要就买，不要了就丢。

作为“纨绔子弟”的一员，一张机票飞外省，大手大脚的花钱逃课出去玩半个月也合情合理。

【第一站飞古都。】

林星渐打开手机，趁着还没起飞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发了很多条，什么都有，全是仅自己可见，大概是想给自己留下一些曾经活过的证据，留一个清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