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褚明逸送走后，林星渐总算不用再束手束脚地做事了，单清颐也回到了林星渐身边。

韩知一比林现泽先到。

于是林星渐和韩知一见了一面。

双方不信任的前提下不会上赶着去说自己有多厉害，或许是知道此行危险，韩知一没有把林悦予带过来，两个人寒暄了两句就各自回去了，等着第二天下午的拍卖会。

好巧不巧，沈寄云的画展开幕也在这一天，刚好撞上。

这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将要到来的挑战失眠，除了林星渐。

任何压力都无法阻止他睡觉，哪怕紧张他也见的够多了，还没到睡不着觉的程度。

或许是为了不惹麻烦，林星渐只想装成看热闹的人去看一眼画展的情况，于是林星渐穿了一件尖领白色衬衫，黑色裤子，长款黑色西服。

一套下来十分具有设计感，视觉冲击给的够够的，绝对是会去看艺术展的人。

但也太惹眼了，林星渐不得不带上黑色的口罩和帽子。

混进展览馆中，林星渐站在一边，看着沈寄云被一群记者围在中间，最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逐渐变得从容。

看没什么问题林星渐就打算走，刚转头就听见那些人问的问题越来越犀利。

大概吃瓜是人类的本性，没想到在国外也能听见和国内一样恶毒的揣测。

林星渐皱了皱眉。

他没办法上台，但他有另一个东西。

单清颐认命的替林星渐上台，上面是一份投资合同。

林星渐在M国最开始起家时甚至俞亦琛都才刚到能签合同的年纪，年龄太小不方便行事，用的是俞亦琛后爸的名字，后面转到俞亦琛名下，又全部归进瑞斯达捷。

然而所有人只记得瑞斯达捷这个名字一出现必然是腥风血雨，很少记得另外两个，方便了林星渐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这份合同就是用的是俞亦琛后爸的名义签的。

什么都不能说明，但这个时候拿出来，只要不澄清不反驳，关系什么的他们随意揣测，只要证明沈寄云身后有人就足够他们思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沈寄云站在台上，所有闪光灯聚焦在他身上，就在他不知所措，不会回答问题的时候，一个姐姐上台替他挡下了所有。

沈寄云不认识，但不用过多的询问他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授意，往远处看去。

乌泱泱的人头攒动，他依旧从水泄不通的人群里一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林星渐。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沈寄云朝他轻轻笑了一下。

从知道林星渐在的那一刻起沈寄云整个人就都放松下来了，连带着看向旁边的姐姐也温柔了很多。

林星渐什么话都不说，这个姐姐站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无声的支持。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又同时代表着林星渐的决定，哪怕沈寄云现在站在这里都代表着林星渐的判断。

林星渐总说对所有人都不信任，也确实留足了后手，但别人并不是这么看的。

他做等价交换，给足了别人尊重。

林星渐总有一种魔力让所有人忠诚，或许是觉得林星渐对他们信任不可辜负，或许是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间接代表着林星渐的决定，又或许是急于证明，想让林星渐知道他没看错人。

种种因素，剪不断理还乱，明明泾渭分明却又纠缠不清。

林星渐看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画展。

性格使然，他不爱与人打交道，多余的事从来不做，默默的来，悄悄的走就好。

开幕式完美落幕时，林星渐已经到了拍卖会场。

这次的拍卖会，有特殊邀请函的人会被引进包厢，并由里面的特殊系统上传，和其他人一起拍卖。

林星渐和韩知一在一个包厢里。

林现泽、京子瑜和另一个人在一个包厢里。

一切都在林星渐的计划内。

“你只需要抬价到一定高度，其他的交给我就好。”林星渐站在一边，韩知一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耳机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传来，让他得以知道另一边的动静。

艾斯克在林现泽那边，用最轻佻的语气说出要和林现泽谈合作的重磅炸弹。

这是林星渐交代给他的任务，也是林星渐给他的底气。

京子瑜被林现泽划分在“内人”行列，没有被驱逐出去，依旧坐在房间里写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林现泽把果盘放到京子瑜面前，又把水杯放在他手边，揉了揉他的发顶，这才跟着艾斯克去到一旁。

“和我谈合作，是以你个人的名义，还是以你背后的人的名义？”

轻重缓急，林现泽并没有对艾斯克的语气不满，而是用英语询问艾斯克。

“当然是以Res的名义，不然我怎么会约你在拍卖会场的这个包厢内。”艾斯克可没那个实力给林现泽安排视野最好最中间的地方，有这个实力的只有“Res”。

林现泽点头。

Stadua.Res这个名字响彻云霄，从商，有想拓宽海外市场的几乎没人不知道，不过好歹是被林星渐列为第一对手的人，林现泽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有一个问题想冒昧问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你知道，我也只是打工人，如果不违反规定，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艾斯克没肯定也不否定，林现泽试探他的同时，他也在试探林现泽。

“Stadua.Res是个人还是团队？”林现泽问出了很多人都想问，但又怕得罪人不敢问的问题。

毕竟对于林星渐来说九牛一毛的钱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而且瑞斯达捷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风向标。

不过瑞斯的商业板块从未涉及国内，所以林现泽听说的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没有开心愉悦，而是忌惮和防备，仔细想想如果瑞斯已经不满足于国外市场要把心思打进国内局势就要变了。

“Stadua.Res隶属于个人，背后有团队，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相比起他身后的一整个团队，瑞思这个人才是最有实力的那个。”

艾斯克实话实说。

他们虽说是帮林星渐做事，本质却只是帮林星渐分担了一些东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他们不舍得这份工作，对于林星渐来说没有他们只是麻烦一些而已。

绝对的实力，怎么会不让人恐惧。

“为什么找我合作？”

林家地位不是最高的那一些里的，财力也不是最高的那些里的，更别说他找的是林现泽，甚至不是林家。

“听说丰城西部的那块地是你拿下了，很有魄力，你们打算怎么做？”

终于进入正题，艾斯克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

“不出意外你们是打算修港口，并且项目主负责人定下来是你吧。”

“对。”林现泽对于他们知道这件事毫不意外。

“我们很看好这个项目的前景，可以出资，希望能参与进这次项目。”

拍卖会开始前两个人聊了很久，最终还是签了下来，不过具体怎么聊，聊了什么林星渐都不太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京子瑜也在听着。

京子瑜一直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胜者为王，庄家通吃。

林星渐是他能接触到的最顶层的人，是他权衡利弊后最好的选择，所以他必须像一个海绵一样汲取，不间断地抓住周围能够接触到的一切。

他必须保证他的学习能力和进步速度与林星渐的需要成正比。

林现泽是林星渐交给京子瑜的任务，是他还欠林星渐的人情，同时他是理智的现实主义者，他从来不会怨天尤人，既然无法避免，为什么不往好处想，顺着林现泽摸到上层圈子。

于是京子瑜装着写作业的样子一直在竖起耳朵听林现泽那边的动作，却还要在林现泽问他时装作对金融不感兴趣的样子。

痛，太痛了。

这种明明学霸就在身边，有不会的题还不能问的痛只有京子瑜懂。

“小鱼。”林现泽走到京子瑜面前。

京子瑜朝后看了一眼，刚刚那人已经走了，这才问道：“聊完了？”

“嗯。”

林现泽坐到他旁边，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京子瑜已经习惯了，任由他抱着，手里拿着笔写写画画。

“怎么还没写完这里？”林现泽抓住他拿笔的手，把笔从他手里抽出来。

“刚刚太吵了，写不进去。”

京子瑜当然不能说是听他们俩暗流涌动地对话入迷了，只能乱编了一个借口。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写了，休息一下，眼睛还要不要了？”林现泽把他的眼镜取下来。

京子瑜眯了眯眼，他近视度数太高了，眼前的模糊他一点也不习惯，眼镜相当于他的第二条命，下意识就想去抢。

林现泽坐着，侧过身把手往后举高。

两个人的身高差太明显，京子瑜根本够都够不到，最多抓到他的手腕。

皱眉，京子瑜妥协的站起身，又措不及防的被林现泽拉进怀里，脸颊磕到林现泽的锁骨上弄的他有点疼。

林现泽的恶劣性格在某些时候真的毫不收敛，但又只是一瞬间，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好了，为你好的。”

“看不清东西。”京子瑜语调下垂，很容易让人听出委屈。

但他其实现在心里毫无波澜，被林现泽抱着都不用注意表情管理，只需要注意语调就好。

“那你不许写了。”

听到京子瑜答应林现泽才把眼镜放进他手里。

林现泽很少带京子瑜出来，京子瑜本身要忙学业是一个，林现泽找上他对于他而言只是工作是另一个。

但这次林现泽还是带京子瑜来了。

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