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主城,楚择这才有空余时间喘口气,他咳出口血,靠在树边调息。
玄深从人衣襟中跳出化为人形,一袭白衣如雪,银冠白羽。
他抓住楚择的手将灵力输了进去,同时给人把脉,不甚明白,“日灼剑气为何会复发?”
楚择别过脸将那受伤的手藏在身后,被自己蠢到了,“我不小心将它当本源用了。”
玄深:“……”活该
镇魔丹阵倒没有损伤到这家伙多少,倒是那狂躁的日灼剑气,在楚择身体里不停乱窜,如风暴席卷走过的地方千疮百孔,同时他身体里还有些黑气,玄深分不清是不是魔气只知道那黑气一靠近日灼剑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玄深所说的没有损伤多少是指丹田外部被镇魔丹阵压制得魔气暴动的话。
玄深的雷鸣剑意代表毁灭,并不能安抚下那剑气,只能努力将损伤降到最低,将日灼剑气安抚下来,玄深对人道:“手给我”
楚择:“……”他不仅不拿出还往后藏了藏。
半天过去了,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玄深不耐烦,“你在磨蹭什么?”
随后将人手从背后扯了出来,玄深:“……”
整只手像是被血洗了一遍似的,连他手上也多了些黏糊糊的血,玄深已经不想说话了,他摸出颗丹药塞楚择嘴里。
楚择也任他施为,丝毫不反抗。
吃下丹药后伤口一下子恢复,除了那日灼留下的口子几乎全好了,楚择还有闲情开玩笑,“剑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丹药?”
玄深垂眸,脑中正在思考该拿这剑气怎么办,条件反射的回答,“子舒给的。”
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玄深还没注意到,他一下想不出办法,对人道:“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呆着,黑影会找来的。
他拽住楚择就走,奈何拽了半天拽不动,楚择抬眼,红色眼眸看着玄深,看起来有些危险,“子舒?”
然后下一秒这点危险就转化成了委屈,“你都没有叫过我的字,就算有也是连名带姓的。”
玄深不知道他的思路为什么这么跳,按照情形来算他现在可是败家之犬应该思考如何夺回魔尊之位,毕竟明日魔尊被打败的消息就会传得全竭天洲都知道了
玄深微微头疼,扯开话题,“动手的魔族是珉仇?”
楚择也顺着他被扯开,“是他,但那些形如大乘的傀儡不是魔族的。”
“珉仇不惜暴露也要置你于死地说明他背后那人势力庞大且想让你死?”是什么势力连魔尊都不放在眼里?
楚择想了想回答,“那倒不是,他们倒像是做了什么交易,幕后黑手替珉仇除掉我珉仇答应他什么东西。”
“为何如此确定?”
玄深诧异,这家伙都能自己猜出那么大一截干嘛还需要他?
楚择半开玩笑说,“因为珉仇和我有仇啊。”
“行了,快走”玄深头疼的将这家伙拉走,幸而玄深的神识还能找到个小洞穴,玄深现在身无分文而且还带着个麻烦,特指楚择,修真界和魔族都不敢去,只好风餐露宿。
不过玄深已经习惯,他只要有根树枝就能睡,而楚择能和玄深过两人世界心底也是舒坦的,就这样两人还算心情愉快的出来度了次假,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楚择突然发病。
玄深将人扔进洞穴后就开始发烧,具体用发烧也算不上,毕竟楚择修为在那,但症状也同发烧相似,问他怎么回事楚择却说自己是火灵根出问题。
这是什么火能热成这样?
玄深从外面引进一小流溪水,将它淋在人身上,水碰上楚择的皮肤竟然冒出白气,玄深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可以煎蛋了。
他问:“你真的没事?”
因为是在山洞中,玄深怕自己一身白衣弄脏,换了件土褐色,护腕是黑色莲兽皮,他用手摸了摸楚择额头。
楚择转头躲开,神色还算平静,“没什么事,体内异火躁动而已,别摸,小心烫着你。”
玄深也没有强求,在人身旁坐了下来,楚择无聊的看着洞顶,手中拈着枝尾巴草,“朝佑,你看如今像不像当年你救我那一次?”
趁着自己病重,楚择叫玄深的字,玄深转头看他一眼,而后没有理他,看那样子也不知是因为楚择现在身有病不敢打还是不想打。
等了半天,玄深终于是开口了,“那次你也是异火躁动?”
楚择低低笑了声,“对,不过那次可比这次严重多了,如果不是你,我或许真的死了也说不一定。”
玄深不说话了,却免不了受楚择摧残,楚择组织着语言,有些小声,“那时……你是为了寻找新的剑诀才去秘境吧,你或许不知道,我……我也不是生来就是魔。”
直觉告诉玄深这家伙想把他的过往抖露出来,但此时无聊,当故事听听也好。
他垂着眼坐在一旁,听人讲述,“我小时候是家中唯一孩子,爹娘很是不喜我,就因为一个破道士的卦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觉得是因为我,他们眼中我就成了灾难的象征,后来饥荒他们用一个糠饼把我卖给一个人修。”
楚择说到这不免自嘲,现在的魔族又有谁知魔尊竟然只值一个糠饼?
糠饼啊,当年就算是穷人都不屑的玩意,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狗都不吃,就这样一个东西,把他买走了,他的爹娘还感恩戴德。
玄深还真不知道楚择的过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就已经是魔尊了,那么张扬肆意一个人,谁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不过玄深知晓楚择不需要自己怜悯,他已经够强了,已经站在巅峰的人是不需要怜悯的。
“后来那人修收我为徒,看中了我的灵根,当时的我没有反抗之力想着将灵根送给他想换自己一世安平,谁知那人根本不屑,他挖了我的灵根,不仅如此还想将我杀了。”
楚择垂下眼,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得人相助脱离苦海,那时的我满心都是对人修的憎恨,为了复仇我只好修魔,后来无意斩杀上一任魔尊于是自己成了魔尊。”
“那时我本想直接报仇,可听说仇人已经大乘期,于是决定慢慢来,就是那时遇见了你。”
火灵根,大乘期,玄深一下子反应过来,巡拥殿死去的大长老李不平。他没有打断楚择,唯一改变的是他认真了起来。
楚择抬眸看了眼玄深,他言语中透露压抑,“那几日想报仇想疯了,灵根被活生生剥离体内真的很痛,我想报仇,想报复他。”
“我从前找你是因为和你待在一起讨论剑枪双招可以让我短暂忘记仇恨,沉浸于只有枪剑的世界,你还记得当时我将你衣物毁掉那一次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玄深轻声回答。
当初他忙着出去解决一方祸乱,这家伙偏生要拉着他打,他冷脸拒绝,楚择就不由分说直接朝着他打了过来,他一个躲闪不及将后处衣摆撕裂了个大口子。
玄深当时可是对衣物很是重视,毕竟他衣服坏得快,这件还是法衣,爱护着些穿半个月是没问题的,谁知这才刚穿上就被楚择弄坏了,玄深也来了脾气,拔出月弧朝着人攻过去。
两人打了五天,往死里打的那种,玄深一身衣物已经破破烂烂,身上有些许血痕,严重的左臂被血影贯穿,而楚择也不见得有多好,脸上满是月弧剑意刮出的细小伤口,大腿边有一大道口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不下数百道。
直到精疲力尽,一齐躺倒在外林的草坪上,他问:“楚知寒你发什么疯?”……
“那时我回了家中,说家也不算吧,也就是生我的爹娘,他们重新生了个孩子,也是个男孩,他们……很是欢喜。”
楚择讪笑一声,“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爱,这下倒是在我那亲弟弟那见到了。”
所以,那日才会如此难过?
现在想来,楚择当时应当是没有地方可宣泄情绪来找他的吧?
玄深想安慰他,却又怕他不需要,不知从何开口。
“后来,在秘境中,为了修为我吞噬了异火,那时遇见了你,我本以为你会见死不救,谁知你却愿意救我。”
“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救你?”玄深开口,楚择一没作恶二不是不讲理之人。
楚择好像身体好了许多,他扔掉草根起身,笑着对人伸出手,“小剑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有正邪之分,魔在他们眼里永远是魔。”
“再后来你也都知晓了,我们两人一起灭了巡拥殿,那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一天。”
“你说的都是真的?”玄深半信半疑,依照楚择的性格是不屑于说谎的,但他的性格也不允许他讲出这种示弱的话,所以这事还真有待考究。
“真的”只不过添油加醋了些。
玄深看了会,就在楚择以为玄深相信他时坐在地上那人说:“我能起来。”
不懂风情,楚择一腔好心喂了狗,刚准备收回手那人将手放了上来。
这位剑尊的手不像他满是粗糙,玄深的手骨节分明,只有虎口处与指腹常握剑而磨出的薄茧,在他看来还是很软的,就像他的耳根子一样软。
随后他用力将人拉起,玄深对他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下将人拉到怀里,玄深下巴抵在人肩膀上,
玄深:“!”他正欲将人打开,谁知面前这人深谙装可怜的套路。
楚择小声地,声音有些委屈,“可以让我抱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