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腿脚不便的王金城。
龙旗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皱着鼻子问:“你掉茅坑里了?”
王瘸子喘着粗气,他腿本来就坏,手腕刚刚挣脱手铐的时候扭断了,身上还飘着臭水沟的遗香,活像一条被打断了骨头的哈巴狗。
王瘸子:“修正局的人找上门了,妈的,这帮人就跟闻见屎味的狗一样,阴魂不散!”
龙旗:“你不是在陵园抽烟了吧?”
王瘸子顿时哑巴了。
龙旗抖抖烤红薯上面的灰,说:“早跟你说办这事儿要小心——骨灰盒呢?”
王瘸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笨重的木盒:“这呢。”
龙旗抬眼一看,正对着木盒正中心那张小小的遗照,仰头往后躲:“快收起来,真瘆人。”
“上杭不能待了,一会儿老黑开车来接你,走国道。”
王瘸子弯弯腰:“哎。那我这身上的伤……”
龙旗意味不明说:“你知道那位的本事的。”
说完他便收起炉子走了,甚至没给王瘸子留一个红薯。
王瘸子把自己缩在门后,刚刚赶路肾上腺素让他没什么感觉,现在手脚上的伤一齐发作,疼得他龇牙咧嘴,一边给自己按脚缓解痛感,一边骂那个四眼小白脸的祖宗十八代。
门口一辆面包车缓缓停下,驾驶座下来个精干的男人,一身黑,下车来干劲利落地把王瘸子推进了后座。
王瘸子忍着疼痛,抱着骨灰盒挪进了后座,面包车后面有一层厚厚的遮光布,黑衣男人回到驾驶座,发动车拐进了国道。
王瘸子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向哪里,他也不敢问,只能抱着骨灰盒打量着外面的路况,推测自己被运到哪里了。
“咳咳。”直到后面一声咳嗽打破了宁静。
王瘸子吓得差点飞起来,肌肉一用力他的腿又开始疼,他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朝后面问道:“丁总,你……您也在啊?”
遮光布后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随后传来一道饱经沧桑的声音:“骨灰给我。”
王瘸子把怀里那个已经发臭的骨灰盒放在地上,那只老人的手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摸索着掀开了骨灰盒的盖子,露出里面尘封了十几年的遗迹,然后他直直地把手放进了那堆碎骨残骸中。
后排没有灯光,窗外的路灯的光是不是漏下了,照得王瘸子脸上忽明忽暗,骨灰盒在黑暗中,他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等到王瘸子的手脚都麻木了,后面那人才发话:“不是她。”
王瘸子冷汗一下全下来了:“什什什么意思?”
枯柴一半的手收了回去:“弄错了,这不是那个斯图克勒人。”
王瘸子结巴着说:“不不不可能,我亲手把它从墓碑底下挖出来的……”
开车那个黑衣男打断他说:“墓碑底下不是钟韶,钟定岳早就把她掉包了。”
黑衣男开车开得很慢,像是怕惊扰了后面那位,遇见减速带缓缓降速,尽量减少路途上的颠簸。
王瘸子自作聪明问了一句:“那她还活着吗?”
没人理会他,黑衣男抬眼看了一眼后座,问道:“悬赏需要加钱吗?”
车厢里有一股腐朽的味道,老人说:“不用,钟定岳也不是蠢的,人家躲了十几年,哪能让你加点钱就找到?”
黑衣男应了一声,车厢又恢复了死亡般的寂静。
王瘸子坐立不安地等了很久,熬过了四个红绿灯,见老人还是没有表态的意思,他这才攒足勇气说:“丁总,那我这腿……”
他忽然感到一道冰凉的视线,一抬头,发现前座的男人正通过后视镜看他。
王瘸子吓得一哆嗦,低下头不说话了。
现在没关系,反正……反正离开了上杭,有的是机会。
那辆车像幽灵一样,混进了出省的车流中,在夜幕下悄然驶离了上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