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天。
果然，还没走到校门口，姜泉之便与周文芩毫无意外地“偶遇”了。
每天都能适时“偶遇”，姜泉之岂会不知，不过是从未将她放在心上罢了。
“姜学长，今天又碰面了，看来我们很有缘份呢。”周文岑笑着迎了上来，同他并肩而行。
她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只盼这几日的“偶遇”能让姜泉之开窍，多在意身旁的她。
“你......”姜泉之终于决定好好拒绝这个女人，免得她成日跟着他。
若让张一昕看见，少不得又要发疯了。
“文芩，快点儿......”
话还未说出口，周文芩的朋友又是适时出现，将她唤走。
“学长，我朋友在叫我了，那我先走了哦，拜拜......”说完人已一溜小跑跟上了朋友们。
也不知是和她们聊了什么内容，她脸颊微红，掩嘴轻笑，不时地摆摆手，回个头，娇羞地偷瞧姜泉之几眼。
“......”到底在搞什么啊......
张一昕走来，嘴中还叼着一根油条，生着闷气，嘴中哼哼唧唧的。
“高段，真特么高段！”她很少会说脏话，但对那个人，她是忍无可忍了。
设计偶遇，特意让同学瞧见，从而制造话题，让误会升级。
姜泉之是个不爱解释的人，自然不会拆穿她。
“你在说什么你？”姜泉之盯着她嘴中的油条，伸出了手，“我的呢？”
张一昕斜睨他一眼，递给他一份早餐。两根油条，一个面包，一杯豆浆。
姜泉之的饭量是随着张一昱而变的，张一昱做得多，他就吃得多，张一昱做得少，他就吃得少。
吃饭对他来说就像程序一般，无关饱饿，重在是谁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哥做了你的份？吃过早餐了吗？你就敢接。不怕撑死......”
虽然他一眼就看到这个智障手上拿着的早餐了，但他仍然一脸得意。
“是我和一昱哥之间爱的感应。”这丫头寻常总是吃了早餐才来的，手上若是有东西，那必定是给他带的。
这一点，从无意外。
“嘁，狗屁感应，少糊弄我！”张一昕才不会相信这个愚蠢的理由，“今天你有没有跟那个女人说清楚啊？我可警告你很多次了，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说什么？她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他根本无从拒绝。
难不成还要他亲自找上门说个明白？
“真没用！你要是舍不得说，我可以替你做这个坏人！”
“随便你。”这等小事，他可懒得去管，“一昱哥最近怎么样？还要继续加班吗？”
一周见一次对他来说，实在太难熬了。
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厚着脸皮住到他房间去。
起码每天早上还能同他说一声早安，晚上睡觉前也能道一句晚安。
“哦，大概还要半个月的样子。”
“半个月......”姜泉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一昱哥那么忙，怎么还帮我做了早餐？”
“顺便啦顺便！”张一昕白眼一翻，低声嘀咕，“还不是你最近太过反常，让我哥心里很不安。你这混蛋要是敢伤害我哥，看我不揍死你......”
“你说什么？”姜泉之心中有所盘算，并未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我在诅咒你。”她随口说道。
“诅咒我？为什么？”
“谁让你三心二意，欺负我哥。”竟这么久还没同那个女人说清楚，实在太不像他了。
若是平常的他，定会冷冷地对那个女人说一句“滚”的，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平易近人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姜泉之吗？”
“这话从何说起？”张一昕总是这么没由来的话，弄得姜泉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警告你，不许......”他根本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张一昱的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算了，晚上让我哥好好整治你。”
说着她快步走开了。
她是了解姜泉之的，他根本没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斥责他无用，还不如从周文芩处下手。
“喂，猪崽子，你什么意思？”说什么整治他......
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周明深匆忙跑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泉之，又和一昕吵架了？”
“谁懒得跟她吵架。”姜泉之嫌弃地拨开了他的手，“别随便搭我肩膀。”
“待会打球去吧。”
“神经病，一大早打什么球......”天这么冷，他还想着再趴着桌子多睡一会儿呢。
“年轻人这么没有朝气可不行啊。”
“走开！”
周明深泄愤似的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面包，张嘴便咬住了。
“喂......这是我的......”他竟敢吃了张一昱为他做的面包......
“没收！”说着周明深还想上手抢姜泉之的豆浆，被他小心护住了，“别这么小气嘛！快给我，这面包吃得我噎得慌。”
“你最好给我噎死！”姜泉之恶狠狠说道。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这个面包的在天之灵！
“一如既往地护食。”周明深将他拉去操场，不容他拒绝，“走吧走吧，我已经约好人了，我们打球去，昨天输给了你，我气得一晚上没睡着，今天我可是想好了战术，练习了无数遍，这次一定要将你打趴下。”
“痴人说梦。”
第一百八十七天。
看了看时间，已过凌晨零点。
姜泉之在张一昱上下班必经之路等着，只想同他见一面，道一声晚安再回去。
夜里的风不是一般的冰冷，他站在街边，几乎冻成冰雕。
“小泉？”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姜泉之顿时来了精神。
“一昱哥，你回来了。”姜泉之快步走向张一昱，脸上尽是喜悦。
“小泉，这么晚，你在这儿做什么？”
“好冷。”他的手冻得通红，是特意取了手套的。
“诶？”张一昱取下围巾，将他的脖子和脸再好好地围了一圈，“知道冷，连手套都不戴。”
“没关系的一昱哥。”
“怎么没关系？现在可只有三度呢。”这样冷的天气，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么？
脖子上的围巾暖暖的，还留有张一昱的温度，以及淡淡的发香，“一昱哥怎么回来这么晚？总是工作这么晚，小心猝死。”
“这么诅咒我？你在这儿是在等我？”
“嗯，我在等你。”
“有什么事吗？”
“很久没有看到一昱哥了，很想你......”姜泉之顿了顿，又担心说得太过露骨，吓着张一昱，随即补了一句，“和......一昱哥做的饭，外卖吃腻了。”
“呵呵......果然是为了饭啊？这样我会很失望的。”即便如此，张一昱也是高兴的。
“对了，一昱哥，张一昕......没跟你说什么吧？”
“一昕？她要告诉我什么？”
那丫头还说要好好整治整治他，结果什么都没说吗？
成天只知道用张一昱恐吓他。
“没事，我怕她趁我不在，跟一昱哥说我的坏话。”
“呵呵......放心吧，一昕不会说你的坏话的。”即便说了，他也不会尽信，“你等了多久？”
不论是那通红的手，还是通红的脸，都不是短短几分钟能冻出来的。
他一定，等了很久吧？
“不久，两个小时吧。”只要能看到张一昱，等再久也是值得的。
“两个小时还不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告诉你下班的时间，赶着时间来，就不会空等这么久了。”
“没想那么多，只是很想见一昱哥，就来了。”他声音低低的，说话时嘴里吐着白雾，为了能在路灯下看清张一昱的脸，特意把脑袋压低了些。
“唔......”张一昱只觉心跳加速，“你在看什么呢......”
“一昱哥是害羞了吗？”他能感觉到，张一昱的脸颊突然热气上涌。
只是街头灯光昏暗，看得不太真切。
真想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亮，或是更久的以后。
“我明天还要上班啊，要一直这么站着对视的话......”
姜泉之如梦初醒，这才退了两步。
明天他不上课，张一昱可不同。
“那一昱哥快回去，都怪我想得不周全，耽误了一昱哥的时间。”
“不耽误，只是外头冷，你身子弱，别又感冒了。”
“我身子弱？”姜泉之将张一昱的手附在他的腹肌之上，“一昱哥确定吗？”
张一昱缩回手，玩笑道：“先前也不知是谁，病了几天都没好，还巴巴地求着我留下来照顾。”
“......”对姜泉之来说，那是一段不错的回忆，“一昱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好歹他也是“哥哥”，怎么能次次都让“弟弟”送他回家呢？
“一昱哥不许拒绝。”
“呵呵......好......”罢了，就这样吧，也算是他的私心吧。
能和姜泉之多待一会儿，今晚也能睡得安稳些。
张一昱将手套脱下，给他，但他并没有接过去。
“小泉，把我的手套戴上，你的手真的很冰。”
姜泉之只接过一只，戴在了左手上，将右手空了出来。
他牵住张一昱的手，塞入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中。
像张一昱上次那样。
“那......一昱哥就用自己的手帮我暖着吧......就算一昱哥嫌弃我的手冷，我也不会放手的。”
“那你......就别放手。”最好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