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玄笑道：“怎么就知道凶我？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你放心，你的事情我都放在心里呢，只不过要想我尽心尽力，必须得收点儿好处。”

漾晴一听，就知道他又开始要不正经了，想溜走却被他拦腰抱个正着，回头瞪她，“你松开我，这可是皇宫里。”

李商玄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笑道，“就亲一下而已，又不做什么。”

漾晴：“好了，亲也亲完了，我总能走了吧？”

李商玄道：“再等等，入冬以来事物繁多，我都好久没见你。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漾晴哼道：“哪有礼物是要自己说出来的，你送什么，我就收什么咯。”

李商玄道：“你话是这么说，但要是送的礼不合你的意思，肯定又要生气。”

一说起这个漾晴就要来气，“你还好意思提，也不好好想想，我每次生气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她现在还记得，李商玄这个狗，居然说她像肥肉包子。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李商玄默然，心里却想着，每次都是好好的，突然之间就气得不行。

算了，说出来她就又生气了。

漾晴道：“我真要走了。”

李商玄道：“去吧。”

他回去要好好想一想，或者请教一下旁人，要送什么生日礼。

珠宝首饰太没新意，平常他遇到好看的都买给她了，实在不够特别。

漾晴走后，他才漫步出门，看见融善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心虚解释道，“漾晴太难过了，我安慰她两句。”

融善尴尬道：“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这儿沾上了口脂。”

安慰到上嘴了。

李商玄窘迫，擦了擦嘴角果然看到一点红，犹不放心，“这次没有了吧？”

融善道：“没有了，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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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晴回去之后，二夫人忙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两天一直心神恍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在冬礼这种场合，也一直在神游。

漾晴低声道：“回去再跟母亲说。”

等到回去后，一五一十跟二夫人溶月她们说了，二夫人果然又大怒，“这些人自己都是未出嫁的姑娘，以为最后都能落到什么好吗？也不怕死后要去拔舌地狱。”

几姐妹只听着，等回去的时候，溶月才有些恍惚，“她们二人，大抵都是因为我才如此。我现在在想，平日里争强好胜，是不是都是我的过错了。”

漾晴和太子有婚约，也没引起别人的红眼嫉妒，可她平日里就树敌无数。

漾晴毫不在意：“这跟姐姐有什么关系？是她们心思狭隘，就算姐姐要跟她们比，也是正大光明地比试，而不是背地里戳人家痛处。”

溶月沉默不言，二人分离。

从此以后，漾晴是再也不敢带小满去这种场合了，要是明皇后是那种无理帮亲的人，她肯定要被罚。

无论她跟小满提什么规矩，她都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张嘴就是“殿下说的不能让别人欺负你，她都站起来了，不就是要动手吗？”

就樊淑谨那弱柳扶风的模样，还要动手？

池漾晴才不信，但和小满讲话完全是对牛弹琴，还是让李商玄跟她说吧。

小满挨了一顿训，默默出去了。

漾晴向柳叶儿道：“你去看看她，别又惹出来什么祸事。”

柳叶儿笑道：“这是在咱们家里，她能惹出来什么祸事吗？肯定是跑去找理理玩去了。”

漾晴道：“她们俩倒玩得来。”

李是国姓，大概十个人中就有一个姓李的，小满和理理都姓李。

但同姓不同人，漾晴真希望，理理可以把她的脑子分点儿给小满。

小满和她同岁，不知道就怎么这么呆。

柳叶儿道：“小姐别再说她了，小心气着自己。再过几日就是您的生日了，虽不是整日子，不用大办，但也要高高兴兴的是不是？”

池漾晴道：“这次恐怕不大办倒不行了。”

她少女时期还是很爱过生日的，但自从当过皇后就不想过了。

每次那么一大帮子命妇要过来给她请安，漾晴的脸都要笑僵了，真的好麻烦，这次生日恐怕也要这样。

不，还要更为难些，不光是要笑着听，还要和对方寒暄，毕竟她现在还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次日一大早，太阳升起来像昨天吃过的咸蛋黄，雾蒙蒙地挂在东方，漾晴看了倒很高兴，“是不是要下雪啊？”

她还是很喜欢下雪的，最好能下一场鹅毛大雪，把客人都堵在家里，让她一个人自己过生日。

柳叶儿道：“老天爷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漾晴梳妆打扮后，又把魔爪伸向了小猫。

还趴在窗边睡觉的小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漾晴捞进了怀里揉捏，睁开黄绿色的眼睛看她一眼，也懒得再挣扎，索性闭上眼睛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

今天阳光不好，小猫便没有往日晒得暖烘烘的感觉，但还是十分柔软温热。

漾晴爱不释手抱了一会儿。

直到午后，小丫头过来传话，说是明姑娘要来见她。

漾晴只以为是明罗绮，她不理她便直接杀到家里来了，忙吩咐道，“就说我不在，快把她哄出去。”

小丫头道：“不是那位明姑娘，是妙和姑娘。”

漾晴更吃惊了，她和明妙和一向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人间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昨日，还是龃龉。

她怎么突然过来池家？明皇后不是让她禁足三月吗？

漾晴沉思片刻，道：“我马上就去见她。”

衣裳都是家常的，虽不隆重但见客也没什么妨碍，就是身上沾染了不少猫毛，柳叶儿费力拍了许久。

来到前厅的时候，明妙和并未坐着，而是站着窗边赏早梅，看到漾晴来了，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池姑娘来了。”

漾晴心里有点毛毛的，这怎么看也像是来找茬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不出来明妙和的心思，她更不安了。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明妙和主动开口，“池姑娘，我是来和你辞行的。”

漾晴愣了一下，“辞行？”

怎么好好的要辞行？就算是辞行，也不该来向她辞行吧？

她们连相熟都说不上。

明妙和点头道：“对，辞行。过两日我就要启程，回洛南去了。”

她顿了顿，眼睛半垂着，“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实在是对不住。回去后姑母对我很失望，其实我对我也很失望，那样的话怎么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漾晴只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明妙和苦笑道：“不不不，我简直是大错特错。我在洛南时，就自视甚高，觉得放眼过去，凡是能同我所较量的女子，竟是半个也找不出来。没想到来到京城后，居然遇到了你姐姐。五姑娘才思敏捷，无所不通，我样样都不及她。昨日之事，是我想偏了，自己比不上，就开始想些歪门邪道，想从别的方面玷污了她，实在是对不起你。我还有什么颜面待在京城呢，只能仓皇逃离了。”

漾晴道：“你……说得也太过严重了，知错就改不就行了吗？”

明妙和望了她一眼，似乎是鼓足勇气道，“其实，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我也偷偷关注过你，那时候我只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我不把你放在眼里，也懒得同你争抢，不过是看不上你罢了。甚至觉得，太子不过也是好色之徒罢了，何必用我费心。现在想来，我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其实人品卑劣的是我，自命清高的也是我，反倒是你们哪个，我都比不上。”

这话漾晴听着就不高兴了，李商玄的确是好色之徒没错，可什么叫“她也不过如此”啊？

漾晴身上的优点这么多，明妙和都看不到吗？

明妙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已无颜去见你姐姐，麻烦你转告她。现在是我技不如人，但我可不会认输，十年之后，我们再比一次，到那时候，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别的什么，我定都会胜过她。”

说罢告辞。

就算她不来道歉，池漾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念之差，谁会没有个阴暗的念头呢？

她也有很讨厌的人，会在心底诅咒这种人游湖掉到水里，吃饭被呛死，出门被马车撞到。

但这也不能否认，她池漾晴，就是个好人呐。

明妙和说几句话，漾晴不能代表滟云去原谅，但是也不觉得明妙和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天理难容的坏事。

她之前也并不怎么讨厌明妙和，这人实在是和溶月太像，给人的感觉都是孤高冷傲的，就算脸上带着笑似乎也在看不起人似的。

京城中有不少闺秀都讨厌溶月，当然也不会多喜欢明妙和。

漾晴当然不可能讨厌溶月，就装一下怎么了，溶月姐姐背地里努力这么久，人前不装一下多浪费啊？

与之相反，她还挺欣赏向往溶月和明妙和这样的性格。

世人都说，女子要温婉和顺不争不抢才是美好的德行，可漾晴觉得不太对。

但让她去争抢什么的，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在漾晴感叹的时候，她那个最最最讨厌的人要回京城了，还正好是和她的生日同一天。

呵呵，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这真是好糟糕一个生日礼物。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柳叶儿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着问，“您是更讨厌宋姑娘，还是更讨厌明姑娘？”

池漾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讨厌宋熹微了。”

明罗绮是有病一样，但好像没什么坏心眼，但这个宋熹微可不一样，一肚子坏心思。